太極說踩就踩,啪嗒啪嗒從一塊石頭跳到另一塊大石頭上,低頭舔兩口水,又沿著水流和小瀑布一路下行,不一會就沒了蹤影。結果沒過一刻鐘,它竟然叼了一尾魚回來,雖然來和回的走路方式一模一樣,但蕭枕云就是莫名看得出他隱隱的得意和快樂。
見到人的時候,太極下垂的尾巴忍不住搖了搖,居然有了點和他兄弟類似的狗樣。
蕭枕云瞬間樂了,他就說是狗兄狗弟。
看看人家太極,再看看他家外出尋水至今渺無蹤跡的笨鹿。蕭枕云忍不住傷感起來,都說精神體隨主人,難道他內心也藏著頭愚不可及的蠢鹿?
經過蕭枕云身邊的時候,太極忽然停下腳步,奇怪地回望他,隨后它便銜著魚小心地靠近蕭枕云,認認真真地嗅聞他身上的味道。
“太極。”司棣冷著聲音道,“過來。”
太極這邊好像聞出了點什麼,十分猶豫地原地徘徊兩步,但終究還是覺得主人比較重要,快步跑過去把魚放到司棣腳邊。
“你怎麼老聞他?”司棣疑惑不已,捏著太極的長吻左右晃晃,“人渣的味道,到底有什麼好聞的?”
第13章
一條魚。
一條二十公分長的魚。
雖然不知道什麼品種,不知道有沒有毒,但是對于一名餓了一天多的成年男性來說,這條魚的吸引力可謂巨大。
司棣關于野外求生的知識就要比蕭枕云豐富很多,辯認過魚的品種之后朝太極夸了兩句好樣的,接著從腰后摸出匕首準備剔魚鱗,剛下刀他倏然想起什麼,抬頭看向蕭枕云,眉頭皺起,“會殺魚嗎?”
問完他就有點后悔,高高在上的工會副主席,自小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富家少爺,怎麼可能會刮魚鱗。正當他想著找點別的什麼活給這個下肢癱瘓的殘疾人,反正不能讓他白吃飯,就聽蕭枕云回答道:“會的。”
“真會?”司棣眉心蹙得更緊了,他用手指勾住魚的鰓蓋,拎著走到蕭枕云身邊,“你別殺著殺著把魚放生了,到時候我把你扔水里去叼回來。”說著他遞過倒轉匕首,以刀柄對著蕭枕云,“別耍心眼,你拿著槍都打不過我。”
蕭枕云暗示性地看了眼他的斷手,司棣不睦道:“我就算兩只手都斷了你也打不過。”
“知道了知道了。”蕭枕云接過匕首,用刀手法還算利落,“沒了你我活不下去的,我不會想不開亂來。”
司棣總覺得這話雖然確實是這麼個意思,但聽起來就是很怪,他低下頭,就見蕭枕云話一說完就完全拋諸腦后,此刻已經將魚按在平滑的石面上,熟練地刮掉魚鱗剖開魚腹,再將內臟掏出來。
初高中的時候,蕭枕云時常幫媽媽處理生肉,片魚、剁雞、切黃鱔都是手起刀落。后來媽媽生病離世之后這些事倒是干得少了,但是肌肉記憶還在。
司棣非常奇怪蕭枕云怎麼干得來這種事,但他也只是默默記住,什麼也沒有說。
這期間太極去林子里叼了不少樹枝枯葉出來,摞在主人腿邊,蕭枕云本以為司棣會上演一出鉆木取火,但誰知道哨兵的衣服褲子和腰帶什麼做的,就見人摸著摸著摸出個打火機,輕輕一燎火就升起來了。
趁司棣削細木枝的時候,太極又跑去下游,不一會竟然再銜了兩條魚回來,一大一小,大的那條活蹦亂跳地在它嘴里撲騰,尾巴快甩出殘影。黑狼步履輕快地往回走,啪嗒吐蕭枕云手邊,拿厚重的前爪把魚拍暈,然后規規矩矩地在旁邊坐下,等著他來處理。
蕭枕云對太極的野外捕獵能力非常滿意,稍微擠了點向導素出來,恩賜性地伸手順了一把它后背的毛,很硬很扎手。
等司棣削完木枝抬起頭的時候,就看見他的精神體正拿著它毛茸茸大腦袋拱蕭枕云的腿,都快把向導瘦骨嶙峋的大腿當雞腿啃了。
“太極!”司棣勃然大怒,憤怒的同時又非常不可置信,精神體的行為隨主人最真實的想法,難道他內心竟然是渴望著親近蕭枕云?他怎麼可能接受這一點?
呵斥間,他聞到了稀薄的向導素氣息,司棣心底陡然一松,明白了太極態度異常的原因,深呼吸一口氣平復心情,然后壓低聲音道:“你把向導素收了。”
“想要我也沒了。”蕭枕云說,“食物是它找來的,我總要感謝一下。”
“……”司棣陷入了沉默,蕭枕云確實沒做錯什麼,是他過于敏感了。提供向導素的行為要是放在其他向導身上,他肯定還會致以謝意,但對方是蕭枕云,司棣無法不啻以最大的警惕心,逐幀分析他一舉一動背后可能包藏的別有用意。
現在一想,如此杯弓蛇影也有點累,與其這麼警惕,當初還不如干脆別救。
過了會,司棣調整好好心態,忽然問:“你既然有向導素,那精神力肯定是恢復了,你的精神體呢?”
在這種無人荒島,深山野外,精神體的作用往往比人類本身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