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并不是哨兵或向導,他只是個普通人,但是老板家的兩個兒子都是哨兵,耳濡目染之下,他對特種人的了解也算透徹,蕭枕云目前的狀態像極了結合熱,但是……這位副主席不是因為幼年被綁架,大冬天泡了一夜海水,精神力嚴重受損麼,就連精神體都消失了,又怎麼會有結合熱?
而且向導的結合熱需要高匹配度的哨兵強行誘發,周圍又哪來這樣的哨兵?
關鍵結合熱必定會帶來某些身體上的異常……秘書隱晦地側眸看向蕭枕云的下腹部,那里平整如常,沒有一點反應。
接連幾陣恍惚過后,蕭枕云果斷決定找間休息室進去躺一會,畢竟走劇情哪有他的小命重要?秘書也不廢話,訓練有素地去護士臺辦理好手續,給蕭枕云清出一間干凈的病房,扶他躺好之后轉身就要趕回急救室門前主持大局。
“等下,司棣s……”熱化了的腦子生銹停擺,他差點脫口而出‘司棣死的時候’,幸好及時收口,“……有消息的時候叫醒我。”
“好的,主席。”秘書帶上了門。
躺在床上的蕭枕云并沒有立刻陷入昏睡,他只覺得這病來得突然又莫名其妙,一邊暗罵穿越的這什麼破身體,一邊艱難地點開終端,想要給在他家里睡大覺的管理員打電話。
熱燙的汗水模糊了視線,眼睫都濕成粘連的幾縷,蕭枕云抬手擦去眼角的汗,正要定睛去尋通訊錄的人名,余光卻突然觸碰到角落里什麼奇怪的東西,他頓時嚇得全身一震,轉頭看去,只見病房內不知何時竟然出現了一條身長足有兩米的黑狗,正虎視眈眈地望著他。
不,這哪里是狗,吻部長而窄,目露兇光,根本就是一頭處于壯年的狼。待這匹狼徐徐從陰影中踱步而出,蕭枕云又發現了它的與眾不同——它的臉部從中心一分為二,左為灰白,右為純黑,干凈利落地劈出了一張陰陽臉,就像是一頭白狼和一頭黑狼各取一半,然后簡單粗暴地強行拼接在一起。
灰白半邊的那部分嵌著一顆藍色的獸瞳,黑色那邊則是金眸,整張臉簡直把陰陽二字發揮到了極致,但它的身體卻是完完本本的純黑色皮毛,油光水亮。它的四肢與腰腹肌肉瘦但強韌,充滿爆發力,蕭枕云毫不懷疑光這頭狼就能咬死三個他。
特種人醫院里出現的動物百分之九十不是真正的動物,而是哨兵向導的精神體,向導精神體多為溫和草食或雜食動物,哨兵則多為食肉猛獸,這匹狼顯然是哪位哨兵的精神體。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跑進了蕭枕云休息的房間,而且他確定秘書離開之前有檢查過這間病房的每扇窗都已上鎖。
黑狼來勢洶洶,瞳孔中滿是對獵物的貪婪與兇狠,厚重的毛爪踩在地磚上,好似下一秒就會猛撲咬斷蕭枕云的咽喉。
蕭枕云沒有猶豫,反手就去按床頭的呼叫鈴,但令他十分意外的是,床頭哪還有什麼呼叫鈴,甚至連床都沒有了,他靠坐在一片虛無之中,周圍就只剩下眼前的這一頭狼。
詭譎的靈異場景僅僅讓蕭枕云慌亂了一瞬,很快他便認識到目前的狀況一定與哨兵向導的什麼精神圖景有關,他的身體還留在病房中,陷入神游狀態,而他的精神則被拉進了這個奇怪的地方。
糟糕的是,即便處于精神圖景中,他仍舊雙腿癱瘓動彈不得。
黑狼并沒有給他留足思考的時間,它從胸腔中發出低嚎,外齜的尖牙令其面容變得猙獰可怖,后腿微曲,儼然是個準備起跳的動作,蕭枕云不再猶豫,一只肩與他坐立時齊高的雄鹿從他背后憑空出現,高昂的頭顱頂端兩只金褐色杈角又硬又長,向高處舒展出纖直尖銳的分杈。
這是蕭枕云的精神體:一頭品種不明,宛若從神話故事中走出來的鹿。
鹿一現身便威風凜凜地將主人護在了身后,腦袋低下,向黑狼示意自己堅硬的尖角,威脅它不要輕舉妄動。
但黑狼絲毫沒有膽怯,嘶吼著便撲了上來,鋒利的犬齒只逼鹿纖長脖頸,鹿也不甘示弱,側頭拿角去頂黑狼脆弱的腹部,被撓出數道血痕的同時也狠狠拿蹄子踹中了狼的腦袋。
蕭枕云不想被精神體的混戰波及,但也不想毫無形象地在地上用手臂連滾帶爬,好在黑狼竟然是個色厲內荏的家伙,不知為何很快就被鹿制伏,仰躺在地上,四肢朝天露出柔軟的腹毛,在鹿的身下發出幼獸一般服軟的哀鳴。
這聲嚶嚶低鳴明顯討好了雄鹿,它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黑狼示弱的模樣,濃密的長睫遮住瞳孔,過了會,竟然紆尊降貴地伏下軀體,嗅聞黑狼身上的氣味。黑狼也連忙側過腦袋,鼻尖聳動,輕聞鹿頸邊的氣息。
礙于身份保密問題,蕭枕云從未在管理員以外的人面前顯露過精神體,黑狼或許還是他這頭鹿接觸的第一只精神體,好奇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