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修景暫時也沒能查明簡譽歸到底怎麼會突然懷疑自己的身世,又究竟是如何確定自己并不是簡家親生的。
回家的路上,簡辭整個人都是呆傻麻木的。
他和父母一樣,并不是會被區區血緣兩個字束縛的人,也不會以此評判一個人的遠近親疏。
他最呆傻的問題在于,所以一切事件的幕后主使真的是簡譽歸嗎?
“那……那也不能說明什麼吧,他不是我親哥哥,不代表他要害我吧,”簡辭最后掙扎道,“爸媽對他那麼好,我也不在乎他有沒有血緣。”
說話間,兩人已經重新回到別墅。
祁修景幫簡辭脫下外套遞給迎上來的傭人,然后上前將酒柜上的、電視上的針孔攝像頭取了下來,隨手捏碎后遞給簡辭。
“那天他以為我看不見,所以冒險當著我的面把它們貼上的——所以他會嚇得切到自己的手。”
在親緣鑒定的三天里,祁修景并沒有動這攝像頭。
兩人大部分的活動范圍都是二樓,而且簡譽歸不會拍攝到他想要的“虛假聯姻的真相”。
他越是無動于衷仿佛毫不知情,簡譽歸就越是難拿捏他的態度。
只能既懊惱后悔于自己當時的不謹慎,導致偽裝蟄伏可能毀于一旦了,同時又心存僥幸、終日惴惴不安地耗費大量時間精力,去翻看攝像頭內的畫面。
簡辭看著那兩個被祁修景捏碎的攝像頭,一切都顯而易見了。
曾經說好會永遠保護他的哥哥把這樣的東西偷偷裝在了他的家里。
簡辭突然覺得他最親的、上輩子甚至成為他最后精神支柱的大哥變得很陌生,他就像第一次重新認識了這個人一樣。
上輩子。
如果簡譽歸真的有問題……簡辭突然意識到,上輩子的祁修景到底是冷眼旁觀“簡家”衰敗,還是旁觀簡譽歸的公司的衰敗?
一切天災人禍像是同時發生,但仔細想來卻并不是同時。
父母“意外”死于車禍時,早就擬好的遺囑中將遺產非常公平的對半分開,并沒有偏心任何一方。
善于經商、早就接手簡氏集團的簡譽歸分到的的公司,而簡辭這個小笨蛋分到的是現金與資產。
但財產還沒真正劃分,簡氏集團非常意外的資金鏈斷裂。
簡辭并不懂公司經營,他尚且沉浸在雙親突然去世的渾渾噩噩中,只聽明白“公司需要錢”。
他的心中依舊是一家人、是不分彼此的,簡小少爺天真而不設防地直接任由簡譽歸操作著從遺產劃分角度上來說,應該屬于他的資產。
但仍舊還是不夠。
父母去世、父母留下的公司也沒守得住,即使簡辭已經無數次低三下四的求人、以自己的名義欠下無數的錢,簡氏集團還是沒起死回生。
他不知道窟窿有多大,但只知道他哥哥一直說不夠。
而祁修景則始終冷眼旁觀,不僅阻止他去借錢、甚至態度仿佛要毀了簡氏集團。
現在想來,一切都變得耐人尋味了。
最重要的是,無論是外界的傳言、還是夢中祁修景的呢喃,不知道為什麼,所有人都說簡辭是因為欠下高額債務最終跳海自殺的。
不對,我從來也沒自殺過。
簡辭攥拳捏緊那兩枚針孔攝像頭,竟然到最后還要斬草除根,究竟有多麼恨他啊。
.
夜幕四合。
眼看著即將要過年了,京城里的人似乎少了很多,也安靜了很多。
糯米糕自從跳進面粉里于是遭到了洗澡的“懲罰”之后,整只貓變得乖多了。
簡辭走來走去那玻璃杯接著熱水,又給暖寶寶充著電,它就也小跟屁蟲似的傻傻跟著,黏人的要命。
簡辭忙活完,把熱水放在桌上,又把熱水袋塞在祁修景懷里,緊張道:
“我摸著你好像胃痙攣了,要不叫醫生來打一針吧,你這樣疼著也不是辦法。”
祁修景下午和歐洲那邊的財團代表談合同時,大概是下車時冷風受了涼,一回家那臉色白的嚇了簡辭一跳。
一旦胃痙攣起來,祁修景疼的近乎說不出話,半天才艱難道:“沒事,吃點藥就好了。”
大概是因為重生總要付出代價,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并沒有完全讀檔重來,而是還保留了上輩子死亡造成的部分損傷。
他昏沉中隱約知道自己死于藥物中毒引起的心臟病發作,于是剛重生就突然再次發病,所以在簡辭眼中才像是莫名其妙偏離了上輩子的軌跡。
緊接著就是MECT造成的記憶喪失也被擴大,昏迷過后徹底失憶,許久后才恢復。
當然,過量藥物最先傷害的大概的確是胃部,祁修景隱約記得昏沉中自己連著吐了幾口血,大概是折騰得胃出血了吧。
當時只覺得橫豎要死了無所謂了,沒想到造作過后總歸要還。
糯米糕見簡辭坐在床邊伸手給祁修景暖著胃,于是也乖乖趴在旁邊,不去打擾簡辭剛幫他認的“干爸爸”。
簡辭擦了擦祁修景額頭的冷汗:“你藥呢,我去給你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