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更多時候,簡辭流著淚站在懸崖邊,腳下是波濤洶涌的無盡深海。
祁修景想去抱住他,想去阻止這一切,但青年看向他時,眸中只有絕望與恨意,毫無留戀地跳了下去。
……
病房內,簡辭被祁修景攥著手,哪里也去不了,只好無奈哄他:
“狗男人,你講點道理行不行?我都說了暫時不離婚、不跑路,你老不松手是什麼意思?”
放在平時的話,早就順口大聲罵他了。
但一來簡辭心軟,人暫時瞎了,沒有安全感也能理解。二來如果當時沒有祁修景死死護著他,他也不會有機會這樣活蹦亂跳。
“你看看,人家護工都把飯放桌上了,”簡辭耐著性子坐下,摸了摸祁修景金貴的腦袋,“松開你的狗爪子,我去拿飯。”
簡辭總算順利將盒飯拿過來。
他吹了吹白粥,轉身要喂給祁修景,忽然被眼前的一幕震住了:
祁修景俊美的雙眼無神看向天花板,眼眶發紅,淚水打濕濃密長睫,然后順著眼尾一滴滴落下。
簡辭愣在原地,難以置信道:“祁修景,你……哭了麼?”
作者有話要說:
來晚啦!評論區隨機掉落紅包!
第33章 搓衣板
大概是因為太震驚了, 簡辭端著碗的手停在半空許久,直到那一勺粥涼透了,他都忘了自己要干什麼。
此刻祁修景臉色虛弱蒼白, 無法對焦的無神雙眼仿佛有茫然無措的錯覺。
他微紅的眸中滿含霧蒙蒙的水光, 周身凌厲氣場收斂起不少, 只剩薄涼易碎。
上次看祁修景哭已經是死后飄在空中的事了,那時候祁修景醉著, 又黑燈瞎火看不清, 這次卻是結結實實把簡辭看愣了。
放在平時,可能他順嘴就要罵他狗男人了, 但美人落淚的震撼場面實在是太讓人不知所措, 而且也實在是太……太性感了。
“祁修景?”他終于回神,把碗放在旁邊,“你怎麼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傷口疼了?”
祁修景沒說話, 眼淚一滴滴落下來, 但卻十分安靜。
許久后, 他終于嗓音低啞叫了一句“簡辭”。
簡辭于是應了一聲, 以為他要說話,但他又不吭聲了。
片刻后, 祁修景又道:“簡辭?”
簡辭不明所以, 又回應了一聲。
連續這樣叫了四五次、回應了四五次, 簡辭暴怒, 狠狠把一勺粥塞進他嘴里:
“狗男人, 到底要干什麼啊,你叫魂呢?!”
“叫魂”兩個字一出, 祁修景不說話了, 臉色又白了幾分。
然后簡辭眼睜睜看著他竟然又開始掉眼淚了。
簡辭:“???”
我就喂了一勺粥, 這是燙哭了還是怎麼回事,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什麼惡霸,一句話就能弄哭病弱美人。
老天爺,這是打開方式錯誤了麼,怎麼好好的大狼狗變成哭包了?
整整兩輩子十年時間,我居然不知道這座冰山居然還有這樣的一面。
“你、你別哭,”簡辭只好道,“祁修景,你到底怎麼了?”
剛一問完,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自問自答:“天啊,該不會是腦子撞壞了吧?小朋友,你跟哥哥說說,你現在幾歲呀?”
這倒也不是不可能,畢竟撞著腦袋了,說不準是心智撞回了幾年前,但七年前的祁修景可也不是這樣的,這起碼要倒回他五歲的時候。
沒想到祁修景忽然問:“我今年多大?”
簡辭:“!!!”
我靠我靠,我就隨口一問,難道一語成讖,真的傻了?
簡辭試探性摸了摸祁修景的額頭,已經過了術后高燒最兇險的那兩天了,也沒燒傻。
簡辭艱難試探:“你……你覺得自己多大?”
祁修景沒說話,蹙眉認真思考著這個問題。
這可怕的沉默讓簡辭徹底抓狂:
“祁修景!你今年二十五!你該不會真的被撞回小時候了吧,媽的狗男人你別嚇我啊?不行,我得叫醫生來看看——”
祁修景疲憊地緩緩閉上眼睛:“不用,我知道了。”
他只是想確定自己到底是死時的二十八歲,還是三年前的二十五歲而已。
.
眾人都知道祁先生冷血薄情的名聲,他的表現在簡辭死后也毫無變化,依舊與平常一樣。
但其實自欺欺人的成效十分顯著,就在他缺席葬禮的當天,他真的看到了“簡辭”——永遠失去的人又重新出現在他的眼前。
此后每天簡辭都會出現在他身邊:
他在書房辦公時,“簡辭”會探頭探腦伸頭進來,眨著眼睛不說話,只笑吟吟看著他,當他視線掃過來時又關上門飛快逃走。
他躺在床上時,聽到“簡辭”半真半假小聲撒謊問:“景哥,我怕黑,你陪我睡唄?”
這次他沒有面無表情讓簡辭回去,然后錯誤把這句小謊言當真、牢牢記在心里,從此讓人點亮所有廊燈。
這次他溫和道:“過來,我陪你。”
他吃飯時,“簡辭”會坐在一旁張望霍叔還做了什麼好吃的,然后眼巴巴道:“景哥,我想吃蛋糕。”
對著面前空空蕩蕩的餐椅,祁修景忽然露出久違笑意。
簡辭以前總是偷偷買來吃,大概是怕自己被嫌幼稚,今天總算是轉了性子主動和他說話了。
直到祁修景開口道:“好,我讓霍叔給你烤,是要吃巧克力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