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信楚佑安是故意的。
“擔心你討厭我處理這件事的方式,討厭我這麼突兀地帶你出來。”楚佑安說得認真,但并沒有在認錯,只是小心翼翼的罷了。
孟星坐直身體,收了臉上的笑意,問他:“所以為什麼對我媽媽這麼兇啊?”
“我問你,你覺得你媽和你爸為什麼相愛?”
“為什麼…愛哪里有理由的?”
“你媽媽的性格你也知道,在外面她吵輸過嗎?”
“……”孟星聽到這個問題懵了一下,“她就是個炮仗,別人也不跟她吵。”
炮仗噼里啪啦放完了也就沒事兒了。
稍微接觸幾次就知道,會縱著她,不知道的也會為了客氣、面子什麼的不跟她硬碰硬。
“你爸跟她吵,還總得壓她一頭,你媽媽吵不過就能安靜下來,聽人講道理。”
孟星驚訝張嘴,像是發現了新大陸,“好像是這樣誒!”
陶姝出身不差,又是家中獨女,向來心高氣傲,被寵成了一個特別自信不愿受拘束的女人,若怕得罪她細聲細氣跟她說話反而會被她瞧不起。
她對孟星不好不排除有一部分原因是孟星的性格太軟弱乖巧,別人說什麼都聽著都接受。
但陶姝的認識是片面的。
他乖巧是真乖巧,卻不是陶姝以為的沒有性格任人欺負,從不反駁她和孟維景只因為那是家人。
孟星睡著了,歪著頭。
舷窗外的夜空比地面看著還要黑,襯得天空里的星星特別亮。
和孟小星一樣。
然而楚佑安見過孟星宛若太陽的樣子,不需要依附于黑暗,只需要他自己就能明艷動人到讓人移不開視線。
“孟小星,滴滴滴,到站了。”楚佑安用指尖撓他的耳朵。
孟星迷迷瞪瞪醒過來,半瞇著眼掃過楚佑安,便抬手捉住那搗亂的手指,順勢牽下來攥在手心里,一并放在大腿上,隨后又閉上眼緩神。
“佑安哥,親我一下。”
楚佑安突然聽他說,不知什麼時候睜開的眼睛滿是期待,映著機艙內的光。楚佑安拉了一把牽著的手,將他往自己這兒帶了帶,嘴唇印上去,萬般溫柔。
“醒了。”孟星可愛笑起來。
一手提上行李箱,一手提上貴重物品,楚佑安春風得意地下了飛機。
“親吻是不是都會上癮啊?”
“親你的時候是什麼感覺?”
“很…溫柔,像被什麼包裹著,有那麼幾個瞬間是暈乎乎的,像剛睡醒,睡飽了的那種。”
“那說明我吻技好。”
“吻技…那我可以讓你這麼舒服嗎?”
…
從廊橋到航站樓到出站口,緊跟在他們身后下飛機的一女生聽了一路兩個男人聊親吻這事兒,真是…不知羞恥!
臨近出口,女生揉了揉抻了許久的脖子,眼睜睜看著兩人直接走了。
“可惜,帥哥都不托運行李…”
渝都的四月已經熱起來了,濕熱的空氣撲在臉上,似乎都聞見了火鍋的味道。
孟星睡過一覺,精神頭很足,上了出租車,兩人直奔市中心還未關店的火鍋店。
出租車司機操著一口火鍋味兒的普通話同二人說:“這個點兒兩江要關燈啦,你們要不要去看看夜景?”
“市中心不能看夜景嗎?”孟星扶著前面兩個座椅探著頭,像個小孩子對新事物感到好奇。
司機大哥搖頭晃腦,“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要看景色就不能在景里看。
”
“那要去哪里看?”
“哪里都可以!渝都處處是景,坐穩了!”
車子加速,孟星因為慣性往后仰了一下,楚佑安將人接到懷里。從車窗灌進來的風吹得孟星的頭發胡亂飄,他面朝著風吹來的方向,瞇起眼,興奮大笑。
“孟小星,別伸出頭去了。”
“我知道啦!”
這是風馳電掣的感覺,他從沒體驗過。
楚佑安看著孟星因為速度和風力而感受到快樂的樣子,不免瞇了瞇眼,思考起某件事情的可行性。
司機大哥被孟星的開心感染,樂呵呵地問:“第一次來?”
孟星點點頭,“恩,第一次!”
“那——歡迎來渝都!”
“謝謝!”
司機大哥將他們放在了北岸濱江路上,隔江而望就是兩江交匯的絢爛景色,“雖然你們拖著箱子,但來都來了,就走走看看吧,景色不錯,整條路有很多吃的,那底下臨江邊還有個夜市,還有一些小酒館,酒吧什麼的,不過你們吃火鍋就不要在這一帶吃,往里走走,看見那棟酒店大樓了嗎?就往那邊走,下坡拐進去,是大排檔夜啤酒一條街,也有幾家火鍋,正宗的。可能得走一公里多,不過來都來了,別打車,這一路都很熱鬧。”
楚佑安掃碼付了車費,拉上瘋狂點頭說謝謝的孟星下了車。
“我們一會兒就這樣走走吧,不然沒餓吃不了火鍋。”孟星小跑到了靠江的護欄邊。楚佑安跟在他后邊,“聽你的。”
然而在這護欄邊一站,孟星就不想動了。
那些燈帶霓虹燈、高樓寫字間還亮著的燈、還有人群的喧囂都映在了江水里,江水滔滔、滔滔不絕…
孟星像是欣賞一幅畫一樣久久駐足,他忽地明白了飛機上楚佑安說的那個問題——江景和海景哪里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