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陸景明經過一番招待,進入大宅一樓的茶室。
品茶幾乎是所有中年男人命中不可或缺的愛好,森爸的茶室活像一個茶莊那麼大,有專業的沏茶師為他們服務,嚴格控制水溫和水量。
森爸只肯見陸景明一個人,陳韜被留在客廳,感到萬分局促,尤其是當有傭人問他需不需要做spad的時候……
茶室里,澄澈的茶水被倒進茶碗,輕輕搖晃,陸景明姿態從容,輕啜了一口,贊道:“好茶,甘甜醇厚。”
森爸對陸總的好感度迅速飆升——是這樣沒錯,你可以不夸贊我的兒子太太,不夸贊我的豪宅,但必須夸贊我珍藏多年的茶葉。
兩人簡單聊起茶來,陸景明投其所好,奉上自己帶來的絕世好茶,森爸揭開茶紙一番嗅聞,心里長長嘆了一聲:這個年輕人,有點子東西。
“我兩個兒子承蒙陸總關照了。”森爸說,“他們沒少給大家添麻煩吧。”
“哪里。”陸景明說,“他們給大家帶來了不少歡樂,在各方面都很有天分,表現很好。”
森爸冷哼了一聲,似乎不太認同,而是說:“我這兩個孩子,從小就嬌生慣養,衣食住行都挑剔,我的本意是讓他們去歷練,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那現在,您認為歷練都結束了嗎?”陸景明問。
“我看他們還是老樣子,回來了癟嘴就知道哭爹喊娘。”森爸說,“不過,也不能說完全沒長進,回家只鬼叫了十五分鐘,就停嘴了。”
陸景明:“……”
兩人繼續聊了一些森皓森然的事情,然后是森爸先表明了態度:“我不愿意讓他們繼續在演藝圈里摸爬滾打了。
實不相瞞,陸總,我自己是戲劇演員出身,我知道這個過程有多痛苦,你可能被逼迫做不想做的事情、扮演你不喜歡的角色……
“更重要的是,”他頓了頓,“身在這個圈子,一舉一動都會被放大、苛責,我不認為他們承受得住,及時止損是最好的辦法。”
“為人父母,確實不易。”陸景明聽完以后,大致理解了一小部分,但是說:“不過這兩個孩子,在自己喜歡的事情面前,可能比您想象中更堅強……冒昧一問,您有看過他們在舞臺上的樣子嗎?”
“我從來不聽他們的歌。”森爸冷聲道,“現在的流行歌狗屁不通,不值得欣賞。”
他說完,就問旁邊的管家:“怎麼他們兩個還沒來?陸總都到了這麼久了,太沒有禮節了。”
管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行了,我自己去叫。”森爸起身,對陸景明說,“讓你看笑話了,我這就把他們帶來。”
他大步離開茶室,去乘電梯,剛才嚴肅緊繃的表情稍微和緩幾分。
電梯門關上以后,他抿唇笑起來,感覺像孩子在學校得到了老師的表揚,但他的笑意很快消失,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做得太過分。
兩個孩子不過是犟了幾句嘴,就被從昨晚關禁閉到現在,肯定已經饑腸轆轆,說不定對他的恨意又加深了。
這怎麼辦呢,要不道歉吧,但他已經下定決心了,這件事沒有回轉的余地。
什麼破娛樂圈,總不可能每次有人罵他兒子,他就雇水軍去同人吵架吧,這像話嗎?
森爸在走廊里踱來踱去,最終停在了角落的雕塑前。
“我給你們買了一只……炸雞。
”森爸對著雕塑,冷言冷語道,“不想吃就拿出去喂狗。”
等練習完畢,森爸加快了步伐,來到了兒子們的房間門口。
他先讓守著的兩個傭人離開,兩個傭人想要阻攔,但森爸已經敲了兩下門,然后推門而入——
隔音墻背后,激烈歡快的搖滾樂迫不及待蹦出來,房間里一共五個大男生,正在狂喜中分食一大盤炸雞,滿屋都是垃圾食品的香味兒。
而他的小兒子,正拿著爸爸當喜劇演員時的黑歷史照片,給他的同伴們一起欣賞,大兒子戴著一頂假發,哐當哐當地抱著吉他狂掃。
門開的瞬間所有人像突然跳了閘,表情定格,森爸的臉色陰沉可怖,身后仿佛有烏云籠罩。
“劉一皓!劉一然!”他怒吼,這一聲爆發力十足,脖頸上青筋暴突。
森皓和森然嚇得趕緊立正站好,另外三個也被嚇半死,慌忙中跟著站了一排,其中時熠還拿著一小塊沒來及吃的上校雞塊。
這種氣場上的威懾力很難用語言形容,就好像暴風雨降臨之前,整片天都快要壓下來了。
但出于禮貌,時熠還是很主動地開口,并露出見長輩時的禮貌笑容:“叔叔好。”
對方用鷹一樣銳利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叔叔對不起。”時熠趕緊重新把頭垂下了。
如果不是森媽在這時候出現,氣氛恐怕要一直僵持下去。
她快步走過來,將房間音樂音量調低,抓過丈夫:“在干什麼呢,別把孩子們都嚇壞,我皓皓然然怕打雷都是因為你。”
可能是媽媽在場,森皓和森然稍微淡定了一些,在隱隱哆嗦中牽住了對方的手,森皓搶先道:“爸,他們是我放進來的,我們是很好的朋友。
”
其他人趕緊點了一下頭。
“爸,能讓我們演唱會結束之后,再做打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