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眼睛的顏色是不一樣的。
但是,會不會那晚看到的不是眼睛,而只是對方衣服上的一個裝飾?畢竟人都喝斷片了,有的人醉了還會抱著電線桿接吻呢。
總之,快打住所有危險的想法。
時熠用手胡亂梳理著自己攪成一團的卷發,他的自然卷雖然經常被夸好看,卻十分不好打理,每天起床他都像個流浪回來的卷毛狗。
他的目光很自然地落在了陸景明桌面的其他物什上。
這張桌子是整個房間里與陸景明相關度最高的地方,上面不僅擺著陸景明的筆記本電腦、從公司帶回來的文件盒,還放了幾本厚厚的書。
時熠仔細看了一下,有不少都是英文,主要是市場運營方面的專業書,沒有任何時熠平時會看的小說或者詩集。
在這堆專業書之間,有一本藍汪汪的書特別顯眼。
書脊上沒有寫書名,只有底部印著一個舊得褪了色的圖標,圖標上有太陽、柳枝、桃心以及奔跑的火柴人。
他并沒有見過這樣的圖標。
時熠直起身子,窗外的天色已經有了蒙蒙亮的跡象,他在墻上的智能控制面板上摸索了許久,將房間里的遮光窗簾給降了下來。
然后他無聲地穿上自己的外套,來到了床邊。
陸景明依舊側躺在床上,睡得很熟,手還無意識抓著深紅色圍巾的一角。
時熠伸出的手在半空中稍作停頓,還是為對方仔細掖了掖被角。
不到一分鐘后,時熠離開了這個房間,床頭柜上留了一張小紙條,上邊用馬馬虎虎的字跡寫道:陸哥,酒醒以后多喝溫水。
落款是努力寫得工整好看的“時熠”。
……
跨年夜之后,時熠又有一陣子沒見過陸景明的面。
對方在酒醒后微信回復了他“昨天晚上謝謝你,有機會請你吃飯”,除此之外就沒有更多。
而時熠因為不確定陸景明記得多少細節,決定先假裝什麼都沒發生,只回復了一個天線寶寶踩滑板車的表情包。
對方可能是真接不了這個表情包,于是他們的對話就這麼斷了。
與之接踵而來的是大量的活動邀約,自從Crush因為跨年舞臺登上熱搜后,就有各種綜藝和節目找上門來,大家的檔期一下子就排到了春節。
陳韜作為經紀人最忙,每天四五點就得來宿舍抓人起床,Crush五個人每人都有不同的行程要趕:鐘文鐸拿到了時尚雜志內頁拍攝,岳晚寒則是街舞真人秀,森皓森然被特邀去某娛樂綜藝玩撕名牌,時熠則獨自上了一期音樂節目。
他們五個已經很久沒被這麼拆開過,時熠出去錄節目的時候,晚上一個人睡在酒店里,心里多少是寂寞的。
但是他們所有人都清楚,他們必須抓住這難得的熱度,如果像去年一樣,一直想以團體行程為優先,而又一時半會拿不到好的合體通告,Crush的熱度就會在等待中被逐步消磨殆盡。
一月伊始,北京下了好幾場大雪,所有人卻幾乎一次都沒踏進過雪地里,陀螺似的忙碌了整整兩周。
中旬的時候,他們終于等來了合體通告。
雖然不是團體演出、雜志拍攝、合體綜藝這種高熱度的通告,卻是十分有意義的活動,于是陳韜給他們接了下來。
Crush的保姆車天沒亮就出發,駛過掃雪車清理好的路面,向著郊外開去。
開車的是陳韜本人,因為新請的司機還沒來,陳韜雖然車技了得,卻是個路怒癥,一路都在用他老家的話罵別的車,遇上紅燈和堵車就不斷將頭伸出去張望。
不過他罵他的,其他五個人倒是睡得很香。
五個大男生靠在后排補眠,耳朵里塞著的耳機隨機共享著同樣的歌,天亮起來的時候,他們紛紛拿帽子遮住臉,繼續睡。
終于在早晨八點半,Crush一行人到達了本次行程的目的地——仁愛兒童福利院。
時熠睡得迷迷糊糊從車上下來,仔仔細細用新圍巾遮住自己半張臉,困得睫毛直往下沉。
當他打完一個哈欠以后,他在福利院的院墻上看見了院徽:太陽、柳枝、桃心以及奔跑的火柴人。
他的瞌睡頓時醒了一些,就在兩周前,他在陸景明書桌上見過這個圖標。
不待他細想,一個頭發半白的中年婦女迎了出來,她身上裹著一件款式老舊的大棉襖,熱情道:“終于來啦,歡迎你們!”
“徐院長好!”Crush五人一齊鞠躬問好。
“下這麼大的雪,山路不好走吧?”徐院長笑得瞇瞇眼,臉上遍布皺紋,仔細打量著他們:“你們幾個生得比電視里還要俊!就是太瘦了……”
她說話的間隙,有許多小毛孩從敞開的大鐵門口溜了出來,一臉好奇地看著他們。
森皓和森然笑著和他們打招呼,時熠從口袋里摸出糖果和餅干,小毛孩們沖上來,幾乎是用搶的。
徐院長抬起手驅趕他們:“快回去!沒讓你們出來,怎麼都這麼皮!”
但小孩們并不是很怕她,甚至差點兒在門口吵起來打起來,時熠已經很久沒接觸過這麼多小孩,不知道他們在一起分貝能這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