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是對這些詞敏感的時候,賀聞溪登時站住:“什麼約會?沒有約會,顧叔你想多了,我今天計劃是在家刷題!絕對不會邁出大門一步!”
心虛的感覺又上來了,賀聞溪沒看裴厲,語速飛快:“我去吃早飯了!”
等賀聞溪叼著筆頭,三兩下將要用的教輔和習題冊疊在一起,準備去裴厲房間時,還在心里默念:我不是去……我是去學習的!是學習!
熟悉的氣息越來越近,賀聞溪沒抬頭就知道裴厲過來了,奇怪地問:“你怎麼來了?”
裴厲將賀聞溪收拾出來的厚厚一沓書和草稿紙抱起:“來接你。”
捏著塑料筆殼,賀聞溪視線亂飛,聲音變小了些:“幾步路,有什麼好接的。”
裴厲往前走了半米,又停下來回頭看他:“怕你不過來。”
沒想到裴厲會突然停下,賀聞溪差點撞到他身上,險險剎住腳步,更奇怪了:“為什麼會覺得我不去你那里?”
裴厲垂下眼,從賀聞溪的角度,正好能看清里面泛著的笑意:“你不是說今天不約會嗎?”
“我是說不約會,但又沒說——”不一起寫作業。
話卡在嘴邊,賀聞溪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裴厲是在套路他吧?
直接把兩個人一起寫作業這個無比純粹又積極向上的事情,歸類為了約會?
一把將裴厲手里的書搶回自己手里,賀聞溪耳尖有點燙,越過裴厲先出了臥室門:“……我自己拿!”
又刷完一套數學題,賀聞溪抬起頭,捏了捏干澀的眼角,覺得和裴厲之間,好像和以前也沒什麼區別。
一樣的做題整理筆記,遇到典型的難題,兩個人依然會討論幾句。
唯一的不同,大約就是,以前賀聞溪為了能和裴厲肢體接觸,會有意無意地用手臂或者腿挨著裴厲,能蹭一下是一下。
可現在,賀聞溪從裴厲手里接過自己剛剛落在地上的筆,兩人的手指不經意間碰了碰,賀聞溪都會跟被火燎了一下似的,立刻縮回去,恨不得退三米遠。
更別說直接躺裴厲床上睡覺了。
但心底又像是被鑿了一口泉眼,總有愉悅持續不斷地冒出來,源源不絕。
盯著大題的題干,因為心跳太快,視線一時沒辦法聚焦,賀聞溪咬了咬下唇,覺得自己要是現在去醫院查過敏源,最大的過敏源肯定是裴厲。
只要一碰,就臉紅心跳注意力不集中。
不是過敏是什麼?
從期中考考完后,就進入了高三前的零輪復習,老杜的口頭禪變成了“你看看你們,哪里有高三學生的樣子!”
相應的,班里交的復印費不斷上漲,各科整理的知識點考點,年級統一發的練習題,以及全國無數高中出的各種稀奇古怪的試卷,全都堆到了課桌上。
有時候大課間跑一趟小超市,回來時,桌面就已經被卷子淹沒了。
這導致,明明只是過個周末,各科老師直接弄出了五一小長假的作業量,賀聞溪自認除了語文之外,做題速度算是班里非常快的了,依然在寫完最后一張試卷后,腦子都發蒙。
他已經可以預見到,明天一早去教室,江頌肯定又要撲過來大喊“爸爸救我”。
脫離刷題的專注狀態,賀聞溪松開筆,趴到書桌上,渾身潮潮熱熱的感覺明顯起來,以至于連撐起發燙的眼皮的力氣都沒了。
薔薇花的香氣又變得濃郁,沾滿每一縷空氣。
裴厲心神被勾起,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賀聞溪露出的那一截后頸上。
領口是純白的,衣料貼在皮膚上,是最干凈的顏色。
但裴厲卻不合時宜地覺得,白凈的皮膚上,應該布滿齒印和粉痕才對。
像是某一處開關被牽動,陌生的場景在眼前擴展開來。
一間極為寬敞的房間里,數排書架排列整齊,精致的蕾絲窗簾被風吹起,零散的日光落在地板上,如同粼粼的水波。
賀聞溪穿著款式奇特的衣服,無力地支起身,抖著手將自己領口的寶石別針取下來,“嗑”的一聲放在桌面上,隨即又解下領巾,松開衣服的領扣,露出修長纖細的脖頸。
就在裴厲還未來得及反應時,他聽見賀聞溪顫著音調:“我好像又發熱了,好難受……這毛病發作起來怎麼一點征兆都沒有,褲子又被浸濕了……”
衣角被賀聞溪的手指攥住,靠進懷里的人如同被風吹得花葉微動的薔薇,依賴地枕在了他的肩上,聲音悶在衣服里:“你直接咬吧,我覺得我已經快習慣了,都不覺得疼了。”
裴厲的感受很奇怪,他既像是一個旁觀者,正以第三者的視角觀察這個場景,又像是身在其中,按照已經發生的既定事實做出相應的行為。
他察覺到自己的手扣在了賀聞溪的后腰,滑而薄的衣料發潮,如同葉片被青澀的花汁沾濕滲透。
在確定賀聞溪全然放松后,他垂下頭,嘴唇貼在了賀聞溪的后頸上,齒尖輕碾皮膚——
“裴厲,我……我回一趟我臥室,有東西忘記拿了!”
眼前的畫面驀地被切斷,裴厲回過神,就看見賀聞溪慌慌張張地起身,往外走的步子一輕一重,經過門口時還身形不穩地扶了一下門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