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聞溪突然就覺得渴。
他盯著桌上擺著的兩杯飲料,猶豫兩秒,心一橫,故作淡定地端起了裴厲喝過的那一杯。
江頌的聲音響起:“溪哥,你要不要唱什麼歌?我去幫你點!”
賀聞溪捏著飲料杯的手指一緊,心虛地確定江頌什麼都沒發現,才搖頭:“你們唱吧,等你們把癮過了再說。”
等他重新靠回沙發,咽下沁涼的飲料時,賀聞溪還是忍不住側過臉,抬眼看向裴厲。
跟他想象的一樣,裴厲此時的表情平淡,眉眼都是慣常的清冷,目光在他咬著吸管的唇上掃過,又移開了。
這目光卻如實質一般,令賀聞溪嘴唇驀地一燙。
端著玻璃杯,賀聞溪能肯定,裴厲肯定是發現了自己在喝他喝過的飲料。不好意思再繼續,正想將飲料放回去,忽地察覺到,有微涼的指腹落在他敏感的后頸上,如撥弦一般,散漫勾畫撥弄。
賀聞溪瞳孔微縮。
嘈雜的包廂里,那一寸薄薄的皮膚仿佛著了火的荒原,火勢蔓延,令賀聞溪戰栗不已,用盡全力,才壓下了悶吟。
第34章
明明裴厲只是把手臂搭在了他的身后,撥弄后頸的隱蔽動作也算不得曖昧,但賀聞溪這一刻心緒就像拉成滿月的弓弦,已經繃到不能再緊。
他緊張地打量周圍。
羅輕輕正在和江頌搶點歌臺,施微在旁邊著急地勸架,彭蒿伺機把自己的歌頂到了列表最上面,被江頌發現,兩人立刻滿包間地追打起來,羅輕輕則拿下了最后的麥克風所有權。
昏暗的光線里,沒有人注意到他和裴厲。
但賀聞溪依然心虛無比。
那種當著所有人的面偷情的感覺又浮了上來。
這時,周圍的信息素變濃,有輕啞的聲音在他耳邊詢問:“為什麼這麼緊張?”
賀聞溪動了動嘴唇,放在身側的手指攣縮了兩下,嗓音干涸:“誰緊張了?我沒有!”
對啊,他為什麼要緊張?
如果兩人正在地下戀,那他確實應該覺得緊張。
可他現在并不確定自己的心意。
畢竟,就算是“偷情”,那也必須有情可以偷,才需要心虛。
他應當理直氣壯才對。
仿佛知道賀聞溪心里在想什麼,裴厲接著道:“他們不會注意到的。”
賀聞溪驀地抬眼,又飛快地移開眼神:“誰會注意到?注意到什麼?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但裴厲卻沒有順著他的意改變話題,而是提起:“你知道。你一直擔心被人看到,那次顧叔來敲門,你躲進了洗手間里,不是嗎?”
這一次,裴厲顯得略有兩分咄咄逼人,他眸色如同映著夜空的水面,目光暗沉地落在賀聞溪洇紅的眼尾,手指一下一下地揉著指腹下溫軟的皮膚,像是要把某些東西掰開了、揉碎了,讓賀聞溪去看,去想。
“顧叔來敲門?”賀聞溪很快想起來,那段時間他為了蹭信息素,以背劇本對臺詞和一起吃宵夜為理由,開始頻繁去裴厲的臥室。
那天,顧叔突然來敲裴厲的門,他心虛地躲進了洗手間了。
而心虛的原因,是因為他覺得自己最好不要被顧叔撞見,就像——
后頸處的皮膚被揉捏得又軟又熱,隱約有某種奇妙的化學反應被催發,產生的物質沿著脊柱往下蔓延,抽空了他的力氣,令他眼中都蘊著一掬水。
賀聞溪艱難地聚攏思維。
為什麼躲在衛生間的時候,他就在潛意識里浮現出他和裴厲是在偷情的念頭?
扔在一邊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賀聞溪思路被打斷,撈起手機,發現是沈助理打來的電話。
聽筒里傳來的嗓音像是受過專門的訓練一般,咬字和音節清晰,語速也正好處在不拖沓同時讓人能完全聽清的舒適節奏。
正在唱歌的江頌見賀聞溪接起電話,馬上把音量調低了不少,調完還得意地問了句:“溪哥,我是不是你的貼心小棉襖?”
旁邊彭蒿動作夸張地“yue”了一下,立刻被江頌踹了一腳。
賀聞溪比了個“謝謝”的手勢。
“……明天早上會出相關新聞,岳鴻森名下的藥企被病人家屬舉報,病人因服用這家藥企生產的藥物,病情急速惡化,導致死亡。專業機構已經出了報告,仿制的藥物中,部分藥效只有原藥的百分之三十不到,另一部分藥物中完全不含有效成分。岳鴻森下午已經被帶走。”
握著手機的指尖發顫,賀聞溪咬著下唇才沒有發出變調的聲音。
落在他后頸的手仿佛帶有某種魔力,讓他連靈魂也跟著戰栗。
用力咬了一下下唇,賀聞溪松開,盡量穩住聲線:“我知道了,勞沈叔叔費心,不然事情肯定不會這麼順利。”
“這本就是我的分內之事,也是岳鴻森罪有應得。”沈助理答完,多關心了一句,“你身體不舒服?需要請醫生嗎?”
賀聞溪馬上就意識到,嗓音還是出賣了他,立刻偏頭瞪了裴厲一眼,但是他自己舍不得避開裴厲的觸碰,便顯得色厲內荏,只能硬著頭皮答道:“我跟幾個同學在KTV唱歌,太久沒唱,嗓子累,氣都快喘不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