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聞溪拍了拍手上翻鐵柵欄時沾著的灰,眼神極冷,他以為只是校外的流氓混混欺負人,沒想到除了一個刀疤臉和一個黃毛外,還有一個眼熟的。
洪亮看見賀聞溪,下意識犯慫,但很快想起,今天他不止一個人,背立刻又挺起來了:“巧了,這不是我們賀少爺嗎?”
他一開口,旁邊那個刀疤臉也跟著看了過來,一把不知道每天抽幾盒煙才能熏出來的破嗓子出了聲:“上次跟你動了手那個?”
賀聞溪記性很不錯,回憶了一會兒,肯定道:“這是你在附近技校認的大哥?”
他以前下晚自習時,好像看見過洪亮跟這個刀疤臉喝啤酒,還按著打火機替人點煙。
刀疤臉“呸”的一聲吐了煙蒂,用腳碾熄,嘲道:“都這種時候了,賀少爺還有心思關心這些,不如想想自己?”
賀聞溪早已經收了平日里懶散的笑,沒再廢話,動了動手腕:“來吧,趕緊打完,我還沒吃晚飯。”
他話里的輕蔑太明顯,刀疤臉眼神一狠,就近撿了根木棍,直接瞄準賀聞溪最脆弱的脖子,斜劈了過去,下手狠毒。
耳邊劃過風聲,賀聞溪敏捷地矮身躲過,一拳砸在了刀疤臉的腹部,再一個側身跨步,直接從后面重重踹向刀疤臉的膝窩。
恰在這時,身后傳來木棍破風的聲音,多半是剛剛揍的那個黃毛,賀聞溪心想,這一棍八成是避不過了,下意識準備抬起左臂盾衛卸棍子的力道,右手則在身側蓄力。
然而預想的痛感并沒有出現。
骨節勻長的手橫在了他的面前,關節處用力到泛白,將三指粗的木棍直接抓在了手里,硬生生擋住了棍上的力道。
賀聞溪抬眼,就看見裴厲下頜線凌厲緊繃,胸膛起伏,明顯是追著他過來的。
重重將木棍朝外一拉,手腕處響起“啪”的脫臼聲,偷襲賀聞溪的黃毛立刻發出了慘烈的痛呼,趁黃毛痛得眼前發黑,裴厲狠狠將人摜到了地上。
刀疤臉撐著膝蓋站起身,見賀聞溪又來了個幫手,直接扔開木棍,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水果刀,注視著兩人的眼神陰沉兇狠。
看清刀疤臉手里拿著的是什麼,賀聞溪瞳孔微縮,低罵了一句。
裴厲道:“你去應付洪亮,這邊我來。”
賀聞溪遲疑片刻,還是聽了裴厲的話。
等刀疤臉跟瘋狗似的撲過去時,賀聞溪放心不下,分神看了兩眼,只片刻,裴厲已經上前幾步,側身避過扎來的刀尖,一把攥住刀疤臉的手腕,另一只手用從黃毛手里奪來的木棍,精準地砸上了刀疤臉肩頸的位置,避開了要害。
趁著刀疤臉眼前發黑,裴厲扔開木棍,就勢將人朝自己一拉,同時膝蓋狠狠頂上了刀疤臉的腹部。
一套動作干凈利落,充斥著滿滿的暴力美學。
如果不是場合情況不太對,賀聞溪都想鼓掌了。
他不由想起,上次在洗手池那里,他搶在裴厲之前動手揍了洪亮,確實算得上礙事了。
等江頌試了四五次,終于成功翻越鐵柵欄,快步跑過來跟賀聞溪他們匯合時,戰斗已經結束了。
賀聞溪將輪椅被踹歪了的腳踏板扶正,又將老板娘推到鍋爐邊,安慰道:“你放心,他們不敢再來了,要是以后又遇見這樣的事,你可以給我打電話!”
老板娘頭發有些凌亂,顯得狼狽,她蒼白著臉,嘴唇囁喏,不知道應該怎麼說才好。
賀聞溪笑起來,故意輕松道:“要不老板請我們吃碗面?我還是不要蔥不要蒜,微辣少鹽!”
將垂落的頭發別到耳后,老板娘的眼睛有些紅,點點頭,連聲應道:“好、好,想吃多少都行。”
等三個人又翻了一次墻,端著面坐到上次的石桌邊,江頌還在因為沒有趕上戰斗耿耿于懷。
賀聞溪咬了口軟糯的牛肉:“還不是怪你自己跑得太慢?我們二對三都打完了!”
江頌拍了拍自己不爭氣的腿,又雙眼放光地盯著裴厲:“厲哥,沒想到溪哥說的沒錯,你打架竟然如此牛逼!”
裴厲拆開一次性筷子:“他說的?”
“對啊,你轉學來的第一天,不是被洪亮那個棒槌堵了嗎,我跟溪哥說了這事,溪哥就說,不用擔心,你打架很厲害。”江頌還沒說完,整個人猛地朝后面躲,控訴道,“溪哥你踹我干什麼?”
賀聞溪簡直想再踹江頌一腳:“提醒你認真吃面,話不要太多,容易被嗆!”說完,又有點不太自然地跟裴厲解釋,“我以前看五校共進群里,有七中的人提過,說你打架挺厲害的。”
見裴厲“嗯”了一聲,應該是相信了他的說辭,賀聞溪松了口氣,又有點坐不住:“我再去買兩份牛肉一起吃!”
視線落在賀聞溪穿著校服的背影上,裴厲垂下眼。
七中沒有人知道他會打架。
吃完飯,沒等他們走到致勤樓,雨又下大了一點,三個人立刻進了連廊。
江頌用衣袖擦了擦自己腦袋上的雨水:“這些連廊長的是丑了點,實用性還是挺不錯的!”
賀聞溪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視線總是不由自主地往裴厲的手上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