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恪又沉默站了會兒,指尖銀光一閃。
打不開毀了總行吧,管它是人是鬼,來都來了,當然要看個清楚。至于造成的破壞,聞恪心想,這又不是他的東西,管那麼多呢。
聞恪研究電腦業余,但拆卸系統,他就完全算得上是專業人士了。
很快系統就發出警告提示音,聞恪充耳不聞,手下動作快如光影,提示音不再提示了,直接變成響亮的尖鳴,似在求救。
唰地一下,系統線頭被撬了出來,聞恪眼睛一瞇,滿意極了,他湊近正要將這條線徹底切斷。
身后驀地一聲:“住手!”
聞恪停下動作,他站起身、緩緩望向來人方向。
那是一張普通到毫無特色、讓人一見即忘的臉,聞恪望著這副熟悉到壓根不用看臉的身形,嗤笑一聲,“你終究還是露面了。”
“我不準你毀掉它!”會長疾言厲色上前,他那張虛偽的假面在這一刻終于徹底剝落,露出本來猙獰模樣。
“你是說這個嗎?”聞恪看著快被他搞廢的舊系統,眼底一片冰涼。
蕭重明走近,他似乎是想要穩住聞恪情緒,因此說話聲音極其溫和:“聞恪,你想一想,這個系統也有你父母的一份心血,別破壞它,收回你的戒刃,好嗎?”
“你別過來!”聞恪驟然將戒刃抵在那根控制線上。
“好好,我不過來就是,你別沖動,”蕭重明雙手隔空懸起,試圖做出一個安撫的動作,可惜效果并不理想,“你有什麼條件直說就是,叔叔什麼都滿足你。”
聞恪好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譏誚笑起:“可別,你不害我就不錯了。”
“你什麼時候知道我身份的?”聞恪漠然睨著他,狹長鳳眼顯出一個極其涼薄的弧度。
蕭重明站在原地,他垂下雙手,無奈道:“你成功和郁識闖進化工所那天我才知道。”
“是嗎?”聞恪笑著問他:“那你怎麼還想要我的命呢?”
“你胡說什麼!叔叔什麼時候想要你的命了!”蕭重明義正詞嚴地打斷他,“叔叔以前不知道是你,叔叔——”
“所以你知道后就攛掇所有人一起來誣陷我,唔,你確實沒想要我的命,你是直接把我逼上絕路。”聞恪不客氣地揭穿他,意味不明輕笑。
蕭重明見怎麼都說不動他,神色也冷淡下來,“你要是早加入叔叔的陣營不就沒這麼多事了。”
聞恪立馬拉開距離,哪怕只是言語上的疏離:“別別別,我可沒您這當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本事,我自愧不如甘拜下風,就我這三腳貓的本事肯定也入不了您的法眼,您也別再說這種話來寒摻我。”
聞恪以前也只是覺得會長的絕情令人心寒,現在卻只剩徹骨的惡心。
蕭重明終于放棄勸說他,他一攤手,“如果你非這麼想,那叔叔也沒辦法。”
“你沒辦法?”聞恪嗤笑,“喬一奇弄出的那一大片光磁污染是你在背后搞的鬼吧,不是我說,你圖什麼呢,你已經做到會長的位置了,難道還要拼業績?”
蕭重明贊賞地一拍手,“你還是那麼聰明,聞恪。但你錯了,我的目的只有一個,從來也只有那一個,我想要你加入我們,你擁有得天獨厚的抗體,是最合適的人選,可你為什麼總是抗拒呢?”
聞恪一挑眉,像是聽到了一個彌天笑話:“你怎麼會覺得我會加入你們呢,是什麼給的你自信。
你以為我是你嗎,蕭銘?”
那個被刻意遺忘的名字被人突然猝不及防又輕率地提起,蕭重明幾乎要暴跳如雷了,他這麼多年來保持的良好涵養險些維持不住:“誰是蕭——”
“蕭”字甫一出口,后面的話在唇齒間緊急剎住車。
蕭重明將這兩個字在口中玩味地品嚼一通,才好不容易找回理智:“為什麼要拒絕呢,這些人對你不好,口誅筆伐怨聲載道。哪怕你為他們做出再多貢獻,也沒有一人為你出頭,何必呢。他們只會怪你,怨你,恨你,你說你做這些是為了什麼?你糊涂啊聞恪!”
聞恪只是笑著點頭。
是啊,為了什麼呢,他這幾年甚至連真實身份都不能用,日子過得屬實憋屈。可是,只要還有一個人會無條件全身心地相信他,這就夠了,什麼都值了。
不是為了什麼,哪怕僅僅是為了不辜負這唯一的信任,聞恪都有信心繼續撐下去,如果他徹底放棄,那麼連這最后的一絲溫暖他都不會擁有。
因此聞恪也只是笑笑,不可置否。
“但是你加入組織就不一樣了,你可以輕易將那些曾欺辱過你,傷害過你,背叛過你的螻蟻報復回來。看著他們像蛆蟲一樣悲慘扭動,只能仰仗你而活,不快活嗎?不得意嗎?”
“聞恪,你是有才能的人,難道你甘心受這種屈辱?”會長越說越激動,仿佛說話間他就已經將這天底下所有傷害過他的人屠殺地一干二凈。
聞恪放下手,他現在對這個系統沒興趣了,他好奇道:“所以,你為什麼這麼恨這些人?他們得罪你了嗎?”
——得罪?
蕭重明在心中鄙夷,何止是得罪,這些人通通該死!如果不是他們,他又何至于走到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