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想約他吃頓飯郁識都騰不出空來,兩人只能靠通訊來維持勉強的聯系。
聞恪晃著酒杯,出神地看著他擺在桌臺上的郁識照片,他就搞不明白了,這哪來那麼多烏七八糟的任務非要長官親執。
聞恪不爽地嚼著一塊冰塊,冰塊喀嘣一下在唇齒間碎裂迸開。
他想見郁識除了想他外也是有正事的,聞恪這幾天走訪了畢業生名單,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當年他們保存在網上的照片信息竟然全部奇跡般消失了,就像從來沒有存在過。
這讓聞恪回想起他之前在全球網上搜索312化工所的信息時,也是一樣,什麼都沒有。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有這麼大權限,可以公然刪除這些數據,還能夠光明正大地通過全球網端?
不過聞恪也不是一無所獲。
并不是所有人都習慣將照片保存在網絡云端,也有些人會將照片洗印出來,就像之前那位老師一樣,只要照片未經過光磁設備,就能夠完整保存下來,聞恪有幸得到一張他們的畢業照,他正聚精會神地看。
畢業照上的人實在太多了,不過聞恪還是一眼認出了312化工所那六人主干,聞恪視線掠過笑容明媚的許晴,還有和她手拉手的聞天丞,眼里不由浮現出一抹笑意。
能在這里見到素未謀面的父母,聞恪忍不住心潮澎湃。
在他們旁邊,筆直站著的兩人就是蕭銘和黎昀,這兩人在眾目睽睽下其實是很拘束的,甚至連眼神都沒有落到對方身上。
可就是這樣兩個連姿態都算不上親密的人,到底有什麼魔力能夠讓人一眼聯想出他們的關系呢?是他看過兩人的親密照所以先入為主嗎?
不,絕不是這樣。
聞恪并沒有這麼想。
那到底是什麼給人造成一種這樣的錯覺呢,聞恪仔細觀察這兩人,從衣著打扮到面部表情,一絲一毫踅摸過去。
這種畢業照大家穿的都是學院統一購置的學術服,并沒有特別之處,可是——
是了,他們在服裝上進行了微妙改動,那不甚顯眼的胸前分明掛了一枚如黑曜石般不起眼的黑色胸針。
這胸針的光澤實在是太特別了,黑的極純極凈,既不會蓋過學士服本身的黑色,又不會泯滅了自身的光華。
怪不得他一眼就會被這兩人吸引,卻又找不出差別在哪。
——他們是在這種公開的環境下秘而不宣地公布關系!
聞恪一下子想通這點。
他心驚卻并不難理解,如果對象換成郁識,他可能也會搞這些暗暗戳戳的小操作,充分利用所有在大庭廣眾下的機會來公開示愛。
聞恪重新審視起這張照片,他這才發現那寬大衣袖下露出的一小片手腕處戴了一條樸實無華的男士曜石鏈,那手鏈上的黑石同胸針一般,黑的純粹卻并不顯山露水,只不過,手鏈上的曜石形狀更為規整,從露出的一角依稀能看出那是一個菱形的形狀。
聞恪神情一振,他立刻將兩人在楊樹下的那張親密照拿出來比對。
照片中的黎昀靠在樹干上,蕭銘的手就撐在他側臉旁,而那條手鏈終于在這時現出完整的廬山真面目。
不只是蕭銘,黎昀垂著的手腕處也有一條一樣的。
聞恪霎時瞳孔緊縮,他站起來叉腰在屋里來回踱步。
是了,沒錯了,陸晟是靠什麼認出來的那人身份,化工所的系統又為什麼沒有換新,一下子全部有了合理解釋。
那麼,活下來的那個人究竟誰?
這個人和陰諾森又有什麼關系?
而眼下最急迫的問題是,這個人現在充當了何種身份,他處心積慮地隱瞞身份到底想做什麼。
聞恪腦中一片雜亂,但冥冥之中他又有一種預感,他就快戳破光怪陸離的假象觸摸到真正的真相了,只需要撥開最后一層云霧,真相就唾手可得。
看來他需要再去光顧一趟化工所了。
二次廢棄的化工所并沒有多麼破敗,相反,化工所拾掇得和從前一般無二,被撞碎的玻璃窗早已換新,一地的狼藉也收拾地鉛塵不染。
一切看上去都和之前沒什麼兩樣,但又有所不同。
不過沒有變化的是,聞恪依舊能夠憑借自己的基因自由進出這里。
聞恪在樓下逡巡一圈,原先的實驗機械已經被全部搬空,只剩下空空蕩蕩的柜架和實驗臺,一連所有房間都是如此,實在沒什麼好看。
聞恪走到四樓中央系統控制室,智能系統甚至都不需要他主動打開,就自動識別開啟,聞恪雖然早知道這樣,但心情還是有點異樣的微妙。
如果他的基因能任意打開這個系統,那是不是說明這里面的所有信息他也能直接查閱,聞恪迫不及待地查看——
“該內容已加密,無法查閱,請輸入密碼。”
“看來還是不行啊。”聞恪嘆了一口氣,他視線久久注視著中樞系統,嘗試了各種辦法,奈何對這種高級電腦實在不擅長,到底也沒能打開加密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