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很快忘了在喬一奇被審問前,他們埋怨不滿的對象還是郁識,一出事,這麼快就又統一口徑對聞恪群起而攻之了。
“說什麼呢?一個個地還不去治療,不知道陰諾森有多厲害嗎?都不要命了嗎?”郁識臉色陰沉地厲害,聲音更是前所未有的疾言厲色。
一群七嘴八舌的人頓時嚇得魂都沒了,一骨碌全散開跑了,郁識氣的肩膀不住聳動。
下一秒,顫動的肩上搭上一只手。
聞恪朝他笑道:“不是說去吃飯嗎?我都餓了,我們快走吧。”
郁識回眸望著他,聞恪笑意不減,同樣專心注視著郁識。
郁識恢復理智,率先撇開目光:“回家去吧。我有個數據芯片落家里了,反正這幾天大家也沒心思工作,還是等sa劑來了后我再忙吧,抓緊機會歇歇。”
“好。”聞恪瞇起眼,笑著答他。
風拂動兩人的發,兩輛黑色機車并行馳騁在夜色中,一時之間只聞風聲,機車咆哮聲,還有衣服翻飛聲。
快意疾馳,所有的不快仿佛都隨風而去。
兩人誰都沒有主動說話,不過氣氛依然有種說不出的和諧。
郁識沒想到他都秘密提審喬一奇了,消息還是不脛而走。
其實聞恪也猜出來了吧。
或者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這樣的事情從四年前就在不斷的周而復始。喬一奇出言惡毒,其他人也都這麼想,這樣堅強的心態到底需要經歷些什麼,才能做到如今的云淡風輕,置之一笑,郁識想不到,也有些不敢想。
只是,心臟深處總有種密密匝匝的沉悶在不斷發酵。
聞恪其實并不在意這種事,如果沒人說他反而才是最奇怪的。
他揚起頭,機車飛馳,沖破濃黑的夜色,他漫不經心一勾唇角,三分譏誚,七分自嘲。
回到家,郁識一時興起,決定自己做晚飯,“你想吃什麼?”
聞恪一挑眉頭,“呦?長官您還會做飯哪?”
郁識抱起臂,目光炯炯地盯著他。
聞恪:“……”
聞恪:“那就隨便來點什麼清蒸銀鱈魚,京醬肉絲,蒜蓉粉絲蝦,肉末茄子……”
郁識聽完,默不作聲地轉身進了廚房,約莫一分鐘后,他就出來了。
聞恪:“?”
“好了,半小時后就可以吃了。”郁識臉不紅心不跳地道。
聞恪不可置信地疑惑道:“……長官,你現在不是該去做飯嗎?”
郁識下巴往廚房一抬,道:“在做了啊,半小時后出鍋。”
聞恪大為驚詫:“……居家系統做的也算?”
郁識抬頭覷他,“怎麼不算,我把你說的菜都加上了,好歹原材料是我出的呢,不就等于我做的?”
聞恪被這無賴的一番言辭給說笑了,他無奈點頭:“好,好,好,你說算,那就算吧。”
郁識瞥了聞恪一眼,從他身旁越過,去酒柜里面取了一瓶藏酒出來,擺好放在桌上。
弄完一切后,他朝聞恪遞了個目光,聞恪會意,到桌邊坐下。
半小時后,聞恪吃上了郁識“做的晚飯”,配著好酒,還是吃得他牙酸。
倒不是說機器做出來的菜不好吃,怎麼說呢,都這種時候了,他竟然還能和郁識這麼平和地坐在一張桌子上喝酒吃飯,這種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平靜,實在讓他有點兒坐立難安。
聞恪從來沒遇到過這種場面。
吃完飯后聞恪主動將碗筷放進自動洗碗烘干機,收拾完后他幾乎逃也似地躲回了房間,沒再和郁識說一句話。
聞恪靠在墻上,后腦勺抵著墻,呼吸急促,他無措地緊盯天花板。
控制不住地想,郁識會不會已經知道他是誰了,郁識,就從來沒有懷疑過他嗎?都出了這種事,為什麼郁識還能對他這麼心無城府沒有戒備?還是說,郁識,其實已經在不動聲色地試探他了?
聞恪非常郁悶,他雙手捧住臉,用力把頭發向后捋。
這不正常,從來沒有人會對他這麼好,相信他,郁識到底想做什麼。
聞恪用后腦勺一下一下撞著墻,越想越糊涂。
“呼——”
夜半時分,聞恪驟然從床上驚醒,冷汗涔涔,他費力撐起身體,手臂青筋鼓起,胸膛劇烈起伏。
抬目望去,四周景象還是自己熟悉的房間,一摸臉頰,全是冰冷的汗水,耳邊似乎響起來自遙遠嗡鳴的呼嘯聲。
“長官,聞長官!城區全部被污染,馬上就要淪陷了,我們必須立刻轉移,否則一個人都活不了了!”
“不能走!不能退!我們退了他們怎麼辦?傳我的話,所有人員,加強各城區管控,想辦法去轉移治療污染人群!”
“這都什麼時候了你不要命我們還要命,聞恪,你非要拉著我們一起和你陪葬嗎?!”副官面對這種危險情況,早已無法忍受聞恪的獨斷專行。
“我說,叫你們先去安置污染人群,將還沒有被光磁污染的人先集中起來,護送出去,至于這些污染的人……”聞恪側過首,僅露出的半側眉眼顯得異常鋒利冷酷,不容置喙。
然而,他卻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腕。
——真的到了最后無法挽救的時刻,他會用自己的血去救他們。
“嚴忠!你他媽的在做什麼!誰讓你打開出口帶人撤退的!!啊?!誰允許你這樣做的!!”聞恪一把拎起嚴副官的衣領,怒狠狠地質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