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郁識輕易一點頭,帶上了他。
聞恪并沒有時間去想郁識怎麼會對他這麼縱容,因為他們要立即趕往目的地,而眼前混亂的情況更讓人無暇多想。
“長官!救救我們!救命!求求你,給我們注射sa劑吧,我們可以出錢買sa劑,我知道你們能救我們……”
“長官,您會救我們的對吧,我們這麼相信您,我們的命都押在您手上了啊,拜托了,救救我們啊……”
人人推搡擁擠著要到郁識跟前來,人推著人,烏泱泱的一大片。看那架勢,都恨不得要給郁識下跪了,然而想跪并沒有跪成,因為這些人身后有更多的人在往前推擠,好不容易說上話的人立刻又被裹挾進了嘈雜人流里,嗚嗚嗚的連話都說不囫圇。
這些人朝運送車圍攏過來,幾名執行員當即神色一凜,端起微沖橫在車前,堯培下意識朝郁識看去。
“長官,不如先安排他們去光療區——”
“來不及了。”郁識深黑色的瞳底倒映出一大片嘈雜的陰影。
這些影子越來越密集,越來越聚攏,甚至將他們逼成了一個小點,而在這個點周邊又不斷匯聚成新的片。
他們,沒有退路了。
一開始車就不該停下,一經停下就再也走不了了。
沿途路上這麼多污染者,郁識不知道是污染的人都集中在這里了還是不斷有新出現的污染者,如果是前者,尚且還能控制,如果是后者,四年前的煉獄可能會再次重現——
郁識側過頭,視線往后側方望了一下。重新轉回頭時他聲音極沉極冷地道:“就在這里,就地給他們注射sa劑!”
長官指令下發,堯培目光望來,似乎想說什麼,但又不知道怎麼說。
聞恪在郁識身后開了口:“長官,sa劑給他們用掉了,光療區的污染者怎麼辦?你可是答應了他們的,凡事總有個先來后到。”
郁識轉過頭,深不見底的眼底倒映出聞恪棱角分明、一臉凝重的縮影。他無奈道:“不給他們用,我們走得掉嗎?”
聞恪一噎,是啊。
凡事有先來后到,卻也有輕重緩急。眼下的情況如果不用sa劑,根本沒辦法善了,但是如果這樣做了,光療區那邊——
算了,和他有什麼關系,現在擔任長官的是眼前這位。
他何必咸吃蘿卜淡操心,真是操心操成習慣了,于是老老實實地退到一邊作壁上觀了。
郁識給韓斯年打了電話,讓他火速帶醫療團隊過來給污染者當場注射sa劑,自己則留在原地緊急疏散人群,讓他們排好隊,執行員不情不愿地將整箱整箱的sa劑從車庫里搬出來,臨時就地搭建起一片小治療區以供污染者注射。
時間在焦灼中一分一秒流逝。
太陽烤得路面熱氣蒸騰,隨行醫護人員的汗水從額頭滴到下顎,再從下顎淌進衣領里,更有些容易出汗的,汗水腌進了眼睛,酸澀難忍。
這還不是最難熬的,路面上的車流全部被迫截停了,長隊漫漫看不到頭,到底有多少人誰心里都沒底。
為防止有人混進來浪費醫療資源,郁識還要負責檢測陰諾森污染程度,達到劣2級才會放人過去,注射完sa劑的人會立刻被派送去監測區進行后續的污染修復,等到身體各項指標全部恢復到正常閾值才會放人回去。
就在郁識又檢測完一隊人后,他將檢測儀扔給堯培,從韓斯年帶來的物資里拿了一瓶補充礦物質的水遞給聞恪,“你去車里坐會兒吧,外面曬。”
聞恪低著頭接過水,在手里隨便掂了兩下,抬起狹長如刃的丹鳳眼,微一歪頭,笑看郁識:“郁長官,你不怕曬啊?”
說完又一頓,視線從郁識白皙的脖頸上晃過,好吧,郁識怕不怕曬他不知道,但那皮膚,確實挺白的,比他白。
他的皮膚是那種健康的小麥色,屬于正常膚色,但跟郁識一比就明顯不夠看了,聞恪有些后悔嘴巴沒個把門。
郁識卻一提唇角,回他:“不怕。”說完又去前邊忙活了。
這讓聞恪一下不知道說什麼好,盯著郁識勁瘦的背影看了兩秒,旋即不客氣地拉開郁識的車門坐進去,一邊吹空調喝水一邊看烈日下的郁長官忙活。
郁識是真的很忙,這邊忙的他脫不開身,另一邊個人通訊端又響個不停,光療區負責員問他們sa劑什麼時候能到,這邊的人已經等不及了。
到不了了。
郁識心想,眼看著裝sa劑的箱子越來越空,他也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重壓。
“長官?郁長官?”個人通訊端那頭催他一聲。
“嗯。告訴他們,會有sa劑的。”郁識說完切斷個人通訊端,心情沉重地監測完最后一個人,確認陰諾森污染,污染等級:劣2。
沒有新的污染者過來了,注射過sa劑的人已經被遣送去監測區,這里看著總算能讓人暫時放松。
然而形勢依舊嚴峻,韓斯年脫下外褂,走到郁識身邊,“sa劑不夠了,除了留下長官和工作人員緊急剛需的sa劑,現在該怎麼辦?”
郁識和韓斯年站的位置偏僻,郁識視線落在治療區里還在給污染人員注射sa劑的醫護人員身上,“沒有辦法了,我會在官網上向全國各地征調sa劑,想辦法盡快運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