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燕俊喆突然露出一抹笑容,看起來像是動了某種壞心思。
郭玉瞬間就想到了一個人。
果然,下一刻就聽燕俊喆語氣輕松道:“去翰林院那邊吩咐一聲。”
“是。”
蔣天縱現在依舊是翰林院的庶吉士,但和先前的邊緣位置不同,他現在被調到了重要的位置,最大的不同就是可以時常見到燕俊喆。
蔣天縱的殿試成績并不高,按照本朝慣例,他這種的在翰林院待上三年,考核合格以后就會被派出去做個縣令之類的小官。
運氣好可能會高一些。
誰也不明白蔣天縱為何一朝得了天子的青睞,只當時因為他沾了章墨遠的光。
不過觀察一陣子下來,大家發現燕俊喆對蔣天縱似乎并沒有什麼重視的跡象,有什麼事也從不特意指派給他,倒像是隨手一提拔,提完就忘到一邊去了。
這下子大家就放心了。
蔣天縱恨恨地踢了一腳小石子,然后做了一個呸的嘴型。
燕俊喆這個狗皇帝,拿他當無聊時的消遣呢,折騰不到章墨遠,就動不動就把他叫過來,以折騰他為樂。
蔣天縱憤憤地想,他究竟做錯了什麼?
一想到這種日子還要再過兩年他就頭疼。
而且章墨遠那個壞東西也不肯替他說兩句話,就由著他在這里讓狗皇帝折騰。
“放肆。”
身后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語氣很是漫不經心,和他說的這兩個字十分不相稱。
蔣天縱立刻整理好情緒,回頭時已經熟練地掛上了笑容。
“參見陛下。”
燕俊喆輕哼了一聲,“起來吧。
”
“謝陛下。”
燕俊喆走過來,“你方才在做什麼?”
蔣天縱眼神閃了一下,然后鎮定道:“沒什麼呀,臣剛才在思考白日的公事。”
“哦?是嗎?”
蔣天縱立刻便要把自己提前準備好的公事說出口,結果燕俊喆直接打斷他,開始沒事找事。
“朕方才瞧見你踢了朕園子里的石子,你就不怕朕治你個大不敬之罪?”
蔣天縱:“……”
越來越荒唐了這個狗皇帝。
這話他當然不敢說,只能賠笑,“陛下恕罪,臣只是不小心踢到,絕對沒有褻瀆您的石子的意思。”
說完他就蹲下身,把剛才被自己踢到角落里的石子撿起來擦了擦,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回原來的位置去。
燕俊喆輕笑了一聲,“朕果然沒看錯,你這人頗有意思。”
蔣天縱:“……”
他咽下這口氣,努力扯出一個笑來,試探道:“陛下,您大晚上召見臣,可是有要事?”
“這是自然。”
蔣天縱趕緊追問了一句,“陛下請講。”
燕俊喆看了他一眼,然后在石桌邊坐下了,眼神往桌上的茶壺點了一下。
蔣天縱這點悟性還是有的,他趕緊坐過去給燕俊喆倒了杯熱茶。
“陛下請用。”
燕俊喆嗯了一聲,淡淡道:“放著吧。”
等燕俊喆一杯水喝完,他口中的要事還是沒說,蔣天縱有點著急了。
“陛下,不知您找臣來是有何要事?”
燕俊喆放下手中的白玉盞,一臉嚴肅道:“今日朕看了章墨遠的折子,他還是不肯來京城。朕拋出去的橄欖枝屢屢被他拒絕,心里實在氣不過,自然要把你叫過來出出氣。”
蔣天縱:“……”
狗皇帝本少爺殺了你。
狗皇帝還無恥地問他:“為何不說話?”
蔣天縱:“?”
他要說什麼,難不成還要問問這人要如何出氣嗎?
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燕俊喆笑了一聲,“你放心,朕是明君,折騰臣子也是有限度的。”
蔣天縱苦著一張臉,“那您想如何出氣?”
燕俊喆勾勾手指。
蔣天縱不動。
燕俊喆:“嗯?”
蔣天縱無奈地湊上去,他覺得燕俊喆一定是想揍自己,所以提前閉上了眼睛。
生怕到時候血濺到眼睛里去。
太難看了。
蔣公子也是有尊嚴的。
燕俊喆皺眉,“你閉眼睛做什麼,該不會以為朕要親你吧?”
蔣天縱:“???”
對上他震驚的視線,燕俊喆也尷尬了一下,他輕咳一聲,“閉眼睛做什麼,以為朕要打你嗎?”
蔣天縱沒說話,但眼神里滿是警惕。
燕俊喆:“……”
他高高抬起手,蔣天縱下意識又閉上了眼睛。
燕俊喆緩緩地放下手,蔣天縱眉心越皺越緊。
頓了頓,燕俊喆屈起手指在蔣天縱腦門上重重彈了一下。
蔣天縱疼的捂住額頭,敢怒不敢言。
他從小爹娘大哥都沒這麼對過他。
對上他有些委屈的眼神,燕俊喆心虛地咳了一下,“朕可沒使力啊。”
蔣天縱自己摸了一下額頭,疼倒是不算疼的,他主要是震驚。
一個皇帝居然搞這種幼稚的小把戲。
“行了,把眼神收一收,一會兒召太醫來給你瞧瞧就是了。”
蔣天縱放下手,恭敬道:“多謝陛下,不疼了。”
燕俊喆仔細看了眼他的額頭,有點紅。
而且蔣天縱低垂著眉眼,看起來似乎真的很委屈。
他移開視線,“罷了,朕也乏了,這壺茶賞給你,喝完就回去歇著吧。”
蔣天縱大喜,“多謝陛下。”
燕俊喆起身走開。
等他的身影消失,蔣天縱立刻起身準備離開。
燕俊喆皺眉,“郭玉。”
郭玉小聲道:“陛下?”
“讓他回來,把茶喝了再走。”
郭玉愣了一下,連他都有些猜不透陛下心里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