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章墨遠無奈道:“你說的我早就知道了,我還知道,上回那個折扇公子身后的人就是嚴文華。”
折扇公子是蔣天縱給燕俊喆起的代稱。
蔣天縱愣了一下,“那,那個折扇公子……”
“是當今天子。”
蔣天縱傻眼,“那咱們豈不是把他們都給得罪了,我聽說這殿試明里雖然是陛下主考,其實陛下還是要看嚴宰相的意思,咱們完蛋了,尤其是你。”
章墨遠把書搶回去,“你是安全的,他們應該沒有記住你。”
蔣天縱:“……”
并沒有被安慰到好嗎?
他坐下來,無奈道:“那你打算怎麼辦,殿試那是什麼場合,一句話說的不對腦袋就掉了。”
章墨遠再厲害在天子和嚴宰相面前也只是砧板上的肉而已。
章墨遠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我打算去袁州。”
蔣天縱一愣,“難怪林言會去袁州,你那個時候就想好了?不對啊,這事不是陛下和嚴宰相定的麼?”
蔣天縱一頭霧水,他實在想不通章墨遠為何這麼鎮定。
“你的意思是,你去袁州,干擾不到嚴宰相,所以他不會針對你?”
章墨遠笑笑,“我只是覺得袁州不錯。”
蔣天縱撇撇嘴,信你才怪。
第 83 章
不知不覺天就黑了, 蔣天縱伸了個懶腰,朝坐在對面的章墨遠說:“墨遠, 天都黑了, 我要下去用飯,你要不要一道?”
章墨遠嗯了一聲,然后放下手里的筆。
蔣天縱湊過去看了一眼, 發現章墨遠畫的東西很怪,一個女人明明長著人的臉,下半身卻像一條魚。
“這是什麼?”
“美人魚。”
“美人魚是什麼?”
章墨遠把干透的畫紙收起來,解釋道:“言兒給糯糯講故事的時候提到的, 據說她們的眼淚可以變成珍珠。
”
林言決定養殖珍珠的時候就給糯糯講了美人魚的故事,章墨遠在邊上聽了一嘴。
“林言真神奇, 他腦子里怎麼有那麼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做出來的東西也總是讓人意想不到。”
蔣天縱笑了一下,“我大哥每回提到他都贊不絕口。”
章墨遠勾起唇角,“興許他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呢。”
蔣天縱愣住, “啊?”
章墨遠沒管他, 把畫收好以后就朝外走去, 蔣天縱趕緊跟上。
“墨遠,你該不會是想說林言是天上的神仙吧,會還是你會啊,說句情話都如此富有深意。”
走到拐角處, 蔣天縱忙著說話沒注意前方, 一下子就和人撞上了。
“朱兄?你怎麼了?”
朱溫文看起來神色有些狼狽,而且腳步匆忙, 像是生怕被人瞧見似的。
“沒事, 我方才喝了幾杯酒, 腳下有些不穩。”
蔣天縱往邊上讓了讓,“那你趕快回屋里歇會兒吧。”
“嗯。”
朱溫文走得很快,蔣天縱看了眼他的背影,正要開口就瞥見了地上的東西。
他彎腰撿起來,“香囊,朱兄的?”
翻轉過來就瞧見了那個嚴字。
“墨遠,這是……”
章墨遠低頭看了一眼,淡淡道:“香囊掉了都沒發現,看來是碰壁了。”
蔣天縱冷哼一聲,“這就是代價,他若是沒有動不該有的心思,今日又怎會這般狼狽?”
章墨遠沒說什麼,徑直朝樓梯口走去。
在一樓坐下后,蔣天縱隨手把手里的香囊丟開,笑道:“嚴大宰相翻臉還真夠快的。”
“不過是隨手撿的一個工具,有用之時許之以利,無用之時一腳踢走……”章墨遠抬眼看向蔣天縱,“嚴文華是這樣的。”
“墨遠,你不擔心麼,殿試?”
章墨遠笑了一下,“不是還有皇帝麼,他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簡單。”
蔣天縱點頭,“我現在明白你為何要去袁州了,京中兩股勢力明爭暗奪,此時裹進去免不了要站隊,還不如找個地方先做點政績出來。”
頓了頓,他往前湊了一點,壓低了聲音道:“若是讓你選,你會選哪一邊啊?”
章墨遠喝了口茶,蔣天縱又補了一句,“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隨口一問,你若是不想答……”
“我選當今天子。”
蔣天縱回憶了一下那天見到的折扇公子,實在不覺得他會是毒蛇一般的嚴宰相的對手。
但他不會懷疑章墨遠的話。
見章墨遠沒有細聊的打算,蔣天縱也沒有繼續問下去,但他把這句話牢牢地記在了心里。
*
殿試在英和殿舉行,只考策問一科。
一大早所有的貢士就到英和殿外等候傳喚,章墨遠作為會元站在首位。
沒一會兒陪著天子監考的大臣們就到了,嚴文華被眾人簇擁著從旁邊經過。
大太監趕緊招呼著大家行禮。
嚴文華在原地站定,頗含深意的眼神落在章墨遠低垂的臉上。
片刻后他就轉身離開了。
大太監松了口氣,剛才嚴文華站定的時候他還以為出了什麼岔子。
眾位官員入內后,大太監就領著所有貢士往里走。余光瞥見最前面的章墨遠時,他露出微微的驚訝之色。
頭一回得見天顏,就是那些常在京中的貴公子也要緊張一下,這位倒是冷靜。
不過他也沒來得及多想,已經到門口了。
“傳!”
大太監抬起腳跨過門檻,把人領進去后自己就退到了一邊。
站在大殿正中的貢士們立刻便察覺到四面八方高高在上的打量視線,頭皮一陣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