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村長帶著村民們拼湊的幾十顆珍珠,略帶緊張地敲響了林家的大門。
林阿爹過來開的門。
見到外頭這個身材矮小滿臉局促的男人,他愣了一下,疑惑道:“請問你找誰?”
李村長扯著嘴角笑了一下,小聲道:“我們是黃平村來的,沒有旁的意思,只是想找章秀才問問那海水里種稻米的事。”
說完他就趕緊把自己藏在懷里的幾十顆珍珠捧出來,小心道:“還請你別嫌棄。”
黃平村那一塊兒海域珠蚌多,幾乎每一家都會去海里采珠,這些都是他們采上來的。
因為采珠技術的問題,這些珍珠質感并不好,形狀也不夠圓潤,但捧在手里一大把看著還是很漂亮的。
“進來吧,小章在屋里寫字呢。”
林阿爹關好遠門,一邊引著他們往里走一邊朝里頭喊了一聲,“小章,言兒,快出來。”
林言在堂屋里逗章糯糯,所以他先出來,“阿爹,誰啊?”
李村長眼睛一亮,“這位就是言哥兒吧?”
他們去鎮上時多多少少也聽了一些關于林言的事跡,對他并不陌生。
林言禮貌地笑了一下,“是你們找我和墨遠麼?”
“是。”
李村長又把手里那袋子珍珠捧出來,局促道:“這是我們黃平村的人準備的見面禮,還請你們不要嫌棄。”
林言愣了一下,這些珍珠雖然瞧著不夠好,但這麼多應該還是挺值錢的。
看來他們是有所求了。
“見面禮就不用了,你們來是有什麼事麼?”
章墨遠也從屋里走了出來,他一看心里就有數了,直接問道:“是為了田的事麼?”
李村長立刻點頭,“正是正是。
”
進屋后,林阿爹給幾人倒了杯水,然后便抱著章糯糯進屋去了。
章墨遠坐下,淡淡道:“你們剛才說,你們是從黃平村來的?”
“是,是黃平村。”
林言不知道黃平村,便安靜地坐在章墨遠身邊。
“可我記得黃平村并不靠海。”
“是,我們的村子并不靠海,但我們常年在外頭采珠,習慣住在海邊的草屋子里,方便還是方便的。”
章墨遠點頭,“原來是這樣。”
他看了眼桌上的那袋珍珠,淡淡道:“珍珠雖然難采,但銷路多,價格也高,怎麼想起來種田呢?”
在他的印象里,黃平村的人生活還是不錯的,至少不愁吃喝。
連鹽信村宛谷村都在猶豫,黃平村卻急著來了。
李村長露出難色,“章秀才,你說的都對,我們村里頭靠著采珠發財的人不少,可那代價也是慘重的。”
“平日里我們大多數時間都在海邊住著,就為了等一個適宜的時機,有媳婦兒平日里也跟沒有一樣,媳婦兒去了海邊可能也見不著自己男人。”
村長頓了一下,低著頭小聲道:“見不著,可能就是一輩子也見不著了。”
林言懂了。
現在采珠都是野采,根本沒有人工養殖那回事。
采珠人拿一根長繩綁在自己腰上,然后帶著一只竹籃潛到海底去,等撿到珠蚌后再搖動腰上的繩子,讓岸上的人把他拉上去。
光聽這過程就知道有多危險,在現代帶著專業的設備去潛海都可能遇上危險,更別說這可是全靠人自己的技術了。
遇到危險時,只要水里的人或者岸上的人有一個沒及時反應,最后的結果都不樂觀。
李村長笑了一下,“年輕人還拼得動,還想著采到一顆稀世明珠,但我們這些老的是動不了了,只想著踏實一些,能吃上飯,平日里能多和家里人待在一起就行。”
林言明白了,所以黃平村的人哪怕沒那麼靠海也想種出自己的稻米來,能吃飽飯就不用做那麼辛苦的采珠工作了。
章墨遠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可以是可以,只是這件事需要一個村子的人一起去做。至少也要大部分人,光憑幾個人是做不起來的。”
李村長點頭,“我們曉得的,來之前已經和村里頭說過了,每家都能出幾個人,這個您不用擔心。”
“好,今天天色不早了,明日我會帶著幾個水利師過去。”
李村長高興壞了,“那,那我們需要準備什麼麼?”
章墨遠和他說了一下要準備的工具和用品,李村長全都一一記在心里,走之前朝章墨遠和林言謝了又謝。
等他們離開后,林言笑了一聲。
“怎麼了?”
林言搖搖頭,然后拍了拍章墨遠的手臂,笑瞇瞇道:“相公辛苦啦,后面可能幾個村子都會找來哦。”
章墨遠笑,無奈道:“我若是去黃平村,晚上不一定能趕回來。”
林言幸災樂禍地笑了一下,“我倒是還好,某個小胖子一定會生你的氣。”
章墨遠挑眉,“你,還好?”
林言趕緊往屋里跑,難道要說他會想他這種話麼,他可說不出口。
雖然心里的確是有那麼一點舍不得啦,不過也只有一點點而已。
一點點。
第二天一大早章墨遠就帶著幾個水利師走了。
海邊有村長管著,不會有什麼問題。
章糯糯喝完奶精精神神地被林阿爹抱回來,然后便開始左右轉悠著小腦袋尋找兩個爹爹。
這陣子海邊不忙,所以每天這個時候林言和章墨遠都會在他身邊陪他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