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們用的這個稻種本身苗就高,將來還不好說,要看苗下去以后的長勢。”
王秀指著路邊幾個堆起來的“小山”,問道:“那就是你們前頭弄的那個肥料吧,現在倒是不臭了。”
“是啊。”
兩人說著話,很快就到了。
饒是王秀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還是被這人山人海的架勢嚇著了。
“怎麼這麼多人?”
嘉禾村只要參與了圍海造田的,今天幾乎都是全家出動,還有一半是同她一樣好奇過來瞧的。
“言哥兒,這苗苗真能長出白米來嗎?”
“言哥兒,這苗會不會太高了,我侄子說外頭人家種的苗都沒有這麼高的。”
“言哥兒……”
這些問題章墨遠肯定都解釋過了,但大家還是忍不住又問一遍,像是要聽他們二人都保證了心里才踏實。
林言也沒有不耐煩,笑著解釋道:“咱們這是海稻,和外頭尋常的稻種本身就是不一樣的。只要你們按照墨遠說的好好施肥,好好除草,精心伺候著,肯定沒問題。”
“行,你這麼說我們就放心了。”
所有稻田里的水都放好了,應該是章墨遠一塊一塊盯著操作的,林言一路走過去看見的每塊田的水位都恰到好處。
王秀驚的嘴巴都合不上了,“我娘一直跟我說了不起,我還不當一回事呢,現在一瞧,還真是……了不起。”
她想了半天還是沒想到更合適的詞匯,最后還是選擇了和王大娘一樣的了不起三字。
真的了不起。
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海邊完全變了個模樣,一塊一塊的水田,又規整又漂亮。
王秀從心底里感嘆,不愧是章秀才和言哥兒,也只有他們才能做出這麼了不得的事來。
村長把大家召集起來,大聲道:“剛才已經跟大伙兒說了插秧的流程,上等田秧苗的數量少一些,下等田要多一些,種的時候自己多留神,不清楚的就問章秀才和幾位水利師,千萬不能亂來,知道嗎?”
“知道了。”
“都記著呢。”
每家就這麼幾塊珍貴的田,個個都寶貴著呢。
村長也是不放心,又道:“章秀才說了,咱們這個苗苗得帶著肥料下地,別忘了。”
“行。”
“曉得了。”
有人很著急,大聲道:“村長,我們都記得了,趕快開始吧,大家伙都心急著呢。”
村長無奈道:“行行行,開始吧。”
話音剛落,海邊就爆發出了一陣歡呼聲,所有人仿佛一下子被按下了開關似的,一躍而起。
但等他們拿到那一小把秧苗后,場面就迅速變得有趣起來。
比如一個魁梧的漢子小心翼翼地拎著一把苗,黝黑的臉上滿是慌亂和無措,嘴巴里還不停地問著身邊的媳婦兒,“我這力道合適不,應該掐不斷吧?”
聽起來應該是在家里被媳婦兒耳提面命過。
怕大家掌握不好肥料的量,秧苗是統一發放的,村長守在這里盯著。
林言沿著田埂走到自家的田邊,林大哥一見他就緊張道:“言兒別下來,這水涼的很。”
現在雖然已經進了五月,但早晨的水還是有些涼的。
林言蹲在田邊,看著林大哥小心翼翼地從左手那一把苗里分出三四根,然后彎下腰去,一點一點地往水里插。
“言兒,我這手勢行麼?”
林言點頭,“可以。”
王秀在邊上看了一會兒,有些心癢癢,也想下去試試,和林言說了一聲便轉頭去找自家的田了。
“爹娘,我來幫你們。”
說著王秀就開始挽褲腳,結果王大伯急急地喊住她,“別動,別下來。”
王秀:“?”
她一頭霧水,“爹,您這是怎麼了?”
怎麼一副她是什麼危險東西的樣子。
王大伯緊張道:“你前頭沒聽過村長和章秀才交代的話,別把我們的苗給掐壞了。”
王秀:“……”
“娘。”
王大娘頭也不抬,兩只眼睛緊緊地盯著手里的秧苗,“你爹說得沒錯,你在上頭多看一會兒,等會了再下來。”
王秀:“……”
她大哥大嫂也都各自忙著,根本沒空管她。
王秀只能蹲在旁邊眼巴巴地看,看會了才能下去。
這里最忙的人是章墨遠。
他拿著一沓紙和一支筆,從每一塊田邊走過去,和那塊田的主人交談一會兒,然后提筆在紙上記錄。
有他在,大家都安心。
林言湊過去看了一眼,發現是先前章墨遠畫的那張地圖,他正在對應的位置做標記。
林言微微仰著頭,看著他專注而精致的側臉,忍不住心癢癢。
怎麼會有人長得這麼好看呢。
章墨遠停下筆看過來,好笑道:“你現在有些像糯糯喝米湯時的模樣。”
林言:“……”
章糯糯每回喝米湯的時候都要拿兩只小爪子扒拉著碗沿,生怕有人半途給他搶走了。
章糯糯那個沒出息的小模樣,他哪里會像?
見林言瞪起眼,章墨遠趕緊捏捏他的手,小聲道:“別生氣。”
林言:“……”
章墨遠剛才哄他這一招和哄章糯糯一模一樣。
兩人繼續往前走,恰好走到王家的田邊。
“阿姐,你在做什麼?”
王秀正趴在那里仔細地看王大伯插秧,一動不動的,那姿勢怎麼看怎麼累,但她卻跟沒意識到似的。
王秀轉過頭來,一臉無奈道:“我爹娘讓我學會了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