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對我秋家不仁,那也別怪我秋敬不講信義了。
大夫匆忙趕來,診治一番后確定秋文賦沒事,只是中了暑氣,喝幾回藥修養一陣就沒事了。
秋敬揮了揮手,“帶下去。”
幾個家丁攙扶著勉強恢復一些神志的秋文賦回房去了。
管事也想跟過去,但被秋敬叫住。
“你留下。”
“是,老爺有何吩咐?”
“章墨遠是什麼時候來的?”
“什麼時候來的不太清楚,小的只知道他們是昨天開始送冰塊的。”
“下去吧。”
“是,小的告退。”
等他出去后,秋府的管家上前一步,沉聲道:“沒想到,縣令居然如此不講情面。”
秋敬冷笑一聲,“他真以為區區一個秀才就能壓得過我們秋家?”
“興許是因為圍海造田,我聽說前陣子章墨遠已經拿到稻種了。”
“那又如何,你見過海邊長出稻米來嗎?”
管家搖頭,“的確沒見過。”
秋敬冷笑一聲,“不自量力。”
晚些時候,紀高馳親自上門來看望秋文賦,身后還跟著章墨遠。
秋敬看了眼紀高馳,不冷不熱道:“縣令大人今日怎麼有空來我秋府?”
紀高馳笑了一聲,“秋老弟,今天下午的事我都聽說了,文賦受了這麼大罪,我這個做伯父的自然要來探望探望。”
秋敬冷哼了一聲,“縣令大人的美意我秋某人心領了,只是既然您已經知道,為何還要把這個罪魁禍首帶來?”
說完他就看向章墨遠,眼神里仿佛能射出刀子來。
章墨遠不卑不亢地彎了下腰,淡淡道:“下午的事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請秋老爺不要見怪。”
紀高馳也跟著打圓場,“墨遠還年輕,做事難免少些分寸,秋老弟就別跟他置氣了。
等文賦醒了讓他去賠個禮,都是年輕人沒什麼說不開的。對了墨遠,我聽說你和文賦先前就認識,關系應該不錯吧?”
章墨遠點頭,“是,上回我和同村的人有些誤會,還是秋少爺幫忙作證解的圍。”
“這不就是了,年輕人之間的事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別傷了咱們的情分,秋老弟你說是不是?”
“既然這樣,秋某也想問問紀大人,為何要弄送冰塊這一出,我秋家鋪子的冰還如何賣得出去?”
紀高馳嘆了口氣,“老弟,我也是沒法子啊,前陣子死了幾個老的,上頭不知怎的竟然知道了,送冰塊這事也是他要求的,你說我一個小小的縣令,如何敢違逆知州的意思?”
“而且不瞞老弟,此番我是從墨遠的哥兒手里買的冰塊,花了不少銀子呢。”
見秋敬臉色難看,紀高馳湊上去,壓低了聲音道:“老弟,你看這樣如何,你把你家鋪子里的冰塊賣給我,我用你們秋家的名義送出去,你們也可以同林家一樣在邊上賣自家的東西,如何?”
秋敬沉著臉不說話。
如今他們秋家的冰塊是怎麼都賣不出去了,能收些銀子回來自然是好的,更何況,這筆錢可以從其他東西上賺回來。
半晌,他開口道:“老哥說的有理,只是我家文賦大庭廣眾之下被下了這麼大的面子,若是不掙回來些,恐怕以后全縣都要笑話我們秋家。”
紀高馳笑容收了些,“不知老弟想如何呢?”
秋敬抬手指向章墨遠,“把他關進大牢,嚴刑伺候。”
紀高馳臉色變了。
第 49 章
章墨遠倒是沒什麼反應, 事實上,他在來之前就有心理準備。
紀高馳看了他一眼, “墨遠, 你自己怎麼說?”
章墨遠淡淡道:“雖然秋少爺破壞知州和縣令大人的安排在先,但我確實不該把他捆起來,只是縣令大人一向行事公正, 把我關進大牢可以,若是嚴刑伺候怕是不妥。”
紀高馳瞥了秋敬一眼,老神在在道:“哦,如何不妥?”
“按照律例, 尋常百姓間的爭吵斗毆,不嚴重的情形只需關上三日即可。”
紀高馳笑了, “秋老弟, 聽見沒有,人家是秀才,對律法熟的很, 本官也不能隨意對他動大刑啊, 而且……”
他再次壓低了聲音, “文賦今日的舉動這麼多人看在眼里,將來若是傳到知州耳朵里我也不好辦。你知道,章墨遠現在可是知州跟前的紅人,知州次次來信都要問起圍海造田的事, 到時候我也不好交代不是?”
秋敬冷笑, “看來縣令大人是明著要保他了?”
紀高馳擺手,“秋老弟說的哪里話, 本官也只是按照律法辦事。”
說完他就回頭對身后的衙役道:“來人, 把章墨遠關進大牢, 鑒于秋少爺臥病在床,便免了他的罪,帶下去吧。”
“是。”
兩個衙役走上前,恭敬道:“章秀才,請。”
章墨遠老老實實地跟著走了。
“好了。”紀高馳露出一個放松的笑來,“現在也沒有旁人了,我去看看文賦,把我帶的禮拿上來。”
秋敬抬眼看他,意味深長道:“紀老哥已經想清楚了麼?”
紀高馳頓了一下,然后笑道:“想清楚什麼,都是知州大人的吩咐,本官能有什麼法子?”
秋敬嘆了一聲,“這天很快就要涼了。”
紀高馳沒接他的話,淡淡地笑了一下。
*
章墨遠走的時候已經同林言說過,可能要在縣衙逗留幾日,但林言追問他卻沒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