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看了眼燕柳和楊伋,意味深長道:“嚴家這種德行,互保一事你們不用再考慮考慮麼?”
嚴舉立刻看向燕柳和楊伋,眼里滿是恐慌。
若燕柳和楊伋這個時候退縮,那其他人誰敢同他互結互保?
若沒有人同他互結互保,他下月的院試怎麼辦?
在他的目光注視下,燕柳和楊伋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
“燕兄,楊兄,你們不要聽他胡說!”
燕柳干笑了一聲,表情僵硬道:“燕兄,你今年還是找別人吧,對不住。”
楊伋也趕緊附和道:“對不住,燕兄,我考了這麼多年,實在賭不起了。”
他賭不起,誰能賭得起呢?
院試三年考兩次,錯過了這次就要等后年了。
更何況若真因為嚴舉被連坐,那可不是失去一次考試機會的事,嚴重的話可能終生無法再考了。
誰敢賭?
嚴舉非常清楚,所以這一刻他絕望到發不出一點聲音來。
燕柳和楊伋說完就趕緊拿上自己的書跑了,緊接著一個一個,屋里的學子們迅速跑了個干凈。
只剩下蔣天縱和嚴舉。
蔣天縱冷冷一笑,“多行不義必自斃。”
說完他也轉身走了。
嚴舉一下子癱軟在地,他知道,他的科舉生涯到底為止了。
不光是他,嚴弘業的也是。
當今圣上十分重視孝道和親情,現在他爹娘拋棄哥兒的事傳揚出去,別說互結和具結,他連名都報不上去。
林阿爹把嚴弘業送回去后,順路在鎮上買了需要的食材帶回去。
剛剛發生的新鮮事傳揚的最多,林阿爹去了幾家鋪子后,慢慢地就把事情拼湊了個大概。
他沒去搭話,沉默地付了銀子就出了鋪子。
對于嚴舉和嚴弘業,他并沒有抱歉之類的情感,畢竟這跟他無關。
而且害他們的也不是他。
林阿爹整理好買來的食材,然后一躍坐上牛車,朝嘉禾村的方向走去。
很快鎮子就被他遠遠地甩在了身后。
林阿爹越走越輕松,臉上也慢慢露出了笑容,好像曾經那些不堪的往事正在隨著這趟行程逐漸遠去。
等到看見嘉禾村村口的那棵大榕樹時便徹底消失了。
林阿爹長長地舒了口氣。
*
紀高馳的信五日后終于回過來,林言趕緊湊上去,急道:“他怎麼說?”
旁邊的林大嫂笑著打趣他,“小章都沒打開呢,瞧給言哥兒急的。”
林言恨不得自己上手去撕信封,他的野生稻種啊。
還有十幾日就要進八月了,野生稻也快成熟了,萬一中間出了岔子被人提前給糟蹋了,他可要心疼死了。
章墨遠一目十行,看完以后就把信遞給林言,林言掃了一眼,催促道:“我不識字,他說了什麼?”
章墨遠笑笑,“紀高馳說他已經修書快馬加鞭地送去袁州了,回信大約需要十日。”
林言啊了一聲,“還需要十日啊?”
等回信送來他們這邊再派人送過去,一來一回等他拿到稻種還不知道得什麼時候。
雖然拿到手了也得明年四月才能種下去,但總歸早點拿到手才能安心嘛。
那一大片野生稻就這麼長在那里,袁州又離得這麼遠,林言實在無法安下心來。
章墨遠看出他的想法,提議道:“我親自去一趟袁州吧。”
林言一愣,“啊?”
章墨遠解釋道:“除了帶回稻種以外,我還想親自去看一看野生稻的環境,帶些泥沙回來簡單地做一個比照。”
林言有些遲疑,“這樣確實比較穩妥,可是你今年不用考試麼?”
關于參加鄉試林言一直沒問章墨遠,畢竟書里他就是今年參加的,還中了頭名。
但袁州這一來一回的,他去省城肯定來不及。
快馬加鞭都趕不上。
章墨遠還沒開口,林大嫂先笑了,“小章今年不打算去省城啦。”
林言:“……”
他看了眼林大嫂,然后瞪著章墨遠,“我為何不知道?”
章墨遠無奈地笑,“你現在懷有身孕,我怎麼能丟下你去省城?當初我說了那麼多,你還沒聽出來麼?”
林言仔細回想了一下,當初查出有孕之后章墨遠好像確實說過一些規劃,但他當時腦子里壓根就沒想起科舉這回事。
章墨遠輕哼了一聲,“現在想起來了麼?”
林言干笑了一聲,開始甩鍋,“你看你,也不說清楚些,我懷孕了腦子就轉不動了嘛,下次你記得把話說清楚些。”
林大嫂噗嗤笑出了聲。
等章墨遠回屋去收拾行李,林言就走到林大嫂面前,小聲道:“大嫂,你是何時知道的?”
那些規劃章墨遠可只說給了他一個人聽。
林大嫂正色道:“在你們成親前那晚,阿爹問起他的想法,小章為了讓阿爹寬心,主動說三年后再參加鄉試。”
林言點頭,“原來是這樣。”
林大嫂眨眨眼,“是呀,難道你不覺得奇怪麼,你懷孕的時間和成親的時間對不上,阿爹都沒驚訝。”
林言:“……”
他怎麼把這事兒給忘了。
林大嫂顯然沒注意到他的震驚,自顧道:“那晚小章也說了這事,我們才知道原來爹那晚真的給你下了那種藥,我覺著小章說完這事后,阿爹和你大哥他們都變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