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哪來的舅舅?
林阿爹還有兄弟?
蔣天縱想了想,朝身后的下人勾了勾手指,等下人湊過來后小聲道:“你去嚴舉家附近打聽一下怎麼回事,速去速回。”
“是,少爺。”
下人拔腿就跑,等他的身影消失后蔣天縱轉身坐了回去,施施然道:“言哥兒我認識,沒想到嚴兄竟然是言哥兒的舅舅,那他的燒烤你一定吃過吧?”
提到林言的燒烤,不少人都開始流口水,話題也被短暫地岔開了。
“言哥兒好久沒來了,上回是他大哥大嫂來送的,聽說他病了。”
“是啊,言哥兒不來,咱們都沒燒烤吃了。”
鎮上有人專門跑到嘉禾村去吃的,但這幫學子忙著溫書,哪里能抽出空來?
他們倒是想讓人幫著帶,但這麼大熱的天一路折騰回來哪里還有原來的鮮香滋味兒?
“原來言哥兒就是章秀才的媳婦兒,細細想來兩人確實十分相配,可以說是佳偶天成了。”
“那可不,嚴兄,你家這是要出兩個秀才啊。”
既然嚴舉是林言的舅舅,那他自然能得到章秀才的親自指點,想必今年的院試已經穩了。
難怪人家方才穩坐如山。
突然有人想起了什麼,一臉期待道:“嚴兄,既然你和章秀才是這層關系,那想必他的注解書你都看過了吧,能不能勞煩你幫忙問問他,下本注解書何時會出啊?”
嚴舉扯了扯嘴角,“他平日里在嘉禾村,我們也不常見到,若是見到我會問他的。”
“啊?”問的人滿臉不解,“有這麼好的老師在,嚴兄為何不多去請教呢?”
畢竟大家都知道,嚴舉已經考了很多年了。
嚴舉咳了一聲,“章秀才平日里十分忙碌,而且我家弘業正在他家里呢,我也不好多叨擾他了。”
“倒也是,聽說嘉禾村最近正忙著弄什麼田呢,章秀才整日都在海邊忙活。”
“嚴兄,你家弘業能得到章秀才的指點,想必很快就能考上童生吧。”
嚴舉笑笑,沒說什麼。
他有些心虛,但大家只當他是謙虛。
嚴舉的神情一絲不差地落在了旁邊的蔣天縱眼中,他一直在觀察他。
直覺告訴他,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下人去打聽還需要一些時間,蔣天縱便道:“既然嚴兄是章秀才的舅舅,那想必對注解書早就了然于心了吧。大家不妨把方才看書時不懂的地方拿出來,請嚴兄替大家講解一番,也算不辜負今日這次盛會了。”
眾人紛紛相應,爭先恐后地把自己剛才搶時間抄的東西拿出來,等著提問。
嚴舉十分尷尬,別說眼前這本,他連之前的都沒怎麼看過。
章墨遠的注解書一直賣的很貴,他只能偷偷去書鋪里蹭著看,還得挑掌柜不注意的時侯。
以掌柜對注解書的看重程度,他去十次能看完一頁就算不錯了,還是開頭那一頁。
大家提的問題,他當然不可能會。
蔣天縱看在眼里,勾唇笑了一下。
大約一刻鐘后,下人就喘著粗氣回來了。
“如何?”
下人湊過來,一五一十地把打聽到的事情說了,他找的恰好就是嚴家對面的李大娘,李大娘說的那叫一個詳細。
蔣天縱聽完,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神情。
看來還真是報應。
那頭嚴舉已經讓大伙兒迷惑住了,畢竟學問這種事是裝不了的,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
“嚴兄,你這是怎麼了?”
“莫非嚴兄身體不適,不然為何一個也答不上來?”
嚴舉絞盡腦汁地編說辭,還沒等他想出來,那頭蔣天縱就替他答了,“因為他在撒謊。”
“什麼?”
“蔣公子,你說的撒謊是何意?”
所有人都把視線放到蔣天縱身上,沒注意嚴舉聽到撒謊二字時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
蔣天縱一邊走一邊道:“嚴舉的確是言哥兒的舅舅,這一點從血脈上來說倒是沒錯。”
“那你為何說他撒謊?”
“因為……”蔣天縱走到嚴舉面前,盯著他閃躲的眼神道:“當年言哥兒的阿爹是被他爹娘趕出去的,而且三十年來對他不聞不問。”
蔣天縱刻意省略掉了林阿爹和林父的事,就當沒聽見。
嚴舉嘴唇顫抖了兩下,這種場面對他這種極度喜好面子的人來說,簡直無異于被當眾扒光了衣裳。
蔣天縱繼續道:“你們猜猜,嚴家爹娘為何突然想起了這個被自己丟棄三十年的哥兒?”
有人試探著答道:“難道是因為言哥兒嫁給了章秀才?”
蔣天縱笑笑,“只答對了一半。”
“我知道了,他們看上了言哥兒掙的銀子,誰不知道言哥兒生意好?”
“沒錯,事實就是如此。”
蔣天縱一字一句道:“嚴家爹娘得知鎮上賣燒烤的林老板居然是林阿爹的哥兒,便動了打秋風的主意。等他們到了嘉禾村,又得知言哥兒的相公居然是章秀才,這下他們可樂壞了,這可是雙喜臨門哪。”
“嚴兄,我說的對嗎?”
嚴舉終于醒過神來,他抬眼惡狠狠地瞪著蔣天縱,“蔣天縱,你家與我爹娘有舊怨,可我爹娘都這樣了,你為何還要編出這種惡毒的說辭來詆毀他們?”
蔣天縱笑笑,“我說的對與不對,大家隨便去打聽一下自然就清楚了,不用我詆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