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阿爹把冰鑒又打開看了一眼,確定里頭是空的,“別是遇上什麼事了吧?”
話音剛落,院子外頭就傳來王秀的聲音。
“言哥兒你們沒走吧?”
林阿爹應了一聲,“沒走呢,秀快進來。”
王秀一邊擦汗一邊推門進來,看見他們便露出歉疚的神色,“林阿叔,嫂子,言哥兒,實在對不住,今天有事耽擱到現在。”
林大嫂給她倒了杯檸檬水,安慰道:“沒事,我們去晚些也沒關系。”
他們現在東西賣的越來越快,有時候剛到中午就全部賣完了,去早去晚問題不大。
王秀接過檸檬水,仰頭一飲而盡,一張白皙的臉被熱的通紅。
一杯水下肚,王秀緩和了不少,她把豬肉取出來,主動幫林言放進冰鑒里。
“言哥兒,我今日每樣都多帶了十斤,你……”
王秀似乎有些為難,低著頭一直沒把后頭的話說出口。
林言以為她想多掙些錢,便道:“沒事,你給我吧,我都要了。阿爹,給王阿姐拿錢。”
反正現在有冰鑒,肉多來點也不要緊。
林阿爹正準備回屋就被王秀攔住了。
“不是,這是我送言哥兒的,不要錢。”
林言愣了一下,“王阿姐,你是不是遇上什麼事兒了?”
三十斤肉啊,這可不是小錢,王秀雖然不是計較的人,但也不會這麼大方。
王秀一張臉頓時變得比剛才還紅,她支吾了一會兒,然后深吸了一口氣,開口道:“林阿叔,嫂子,言哥兒,我今天來得這麼晚,是因為我們村的樊阿爺死了,我們都過去幫忙了。”
林言知道她沒說完,便沒開口,靜靜地聽她說。
“樊阿爺老伴死了以后就自己一個人過,他兒子不孝順,這次他死了都沒回來看他。
”
王秀沉默了一下,繼續道:“樊阿爺平日里經常來我們這兒幫忙,昨天我還說給他送些冰塊去,但我忙忘了,今天我男人去送的時侯發現他已經死了。”
“是熱死的。”
林言露出難過的神色,他早就知道,這麼熱的天獨居的老人最難過。
王秀抬起臉,兩只眼睛里都是紅血絲,林言看得出來她很自責。
“阿姐你別太自責了,這種事誰也想不到。”
王秀擦了擦眼睛,低聲道:“我想著這才剛進夏,再等等,能少花點都是好的。”
王秀節儉慣了,她原本的打算是給樊阿爺和家公家婆買點冰塊,她自己家就算了,挺一挺就過去了。
結果突然出了這種事。
“言哥兒,我想從你這兒買些生蠔,買十份,你看行麼?”
她之前就知道林言賣涼拌生蠔送冰塊的事,但那是給經常買林言家海鮮的熟客的,而且她自己買也就算了,關鍵是……
林言看了眼林阿爹,林阿爹馬上轉身朝屋里走,林大嫂也跟著他一起去。
兩人很快就從屋里搬了一只大冰鑒出來。
“秀,生蠔你就別買了,這些冰你拿回去吧,給你家公家婆分一分。”
王秀連連擺手,“不行的,我怎麼能拿這麼多?”
“沒事,你拿著。”
王秀絞著衣擺,一臉不自然道:“其實還有一件事。”
林言大約猜到一點,便道:“阿姐你就直說吧,這里也沒有外人。”
林阿爹也道:“是啊,什麼事啊?”
“就是……能不能讓我們宛谷村的人也來你這兒買涼拌生蠔,我們可以多加點錢。”
林言笑笑,“當然可以,也不用多加錢,和溪首街一個價。”
王秀愣了一下,似乎完全沒想到林言會這麼好說話,畢竟那冰塊的價格她可是清楚得很。
“言哥兒,你這樣不會賠本麼?”
“沒事,別擔心。”
硝石雖然不要錢,但先前林二哥林三哥去鄞州,一路的餐食住宿也都是成本,將來再去的話肯定還要多一筆,再加上生蠔的錢,算起來林言也只是不賠本罷了。
不過在冰塊這里,林言本來也沒打算掙錢。
其他的能掙就行了。
事情說定后,王秀一臉感激地走了。
林言和林阿爹林大嫂去鎮上。
*
他們的小推車位置已經挪到了馬老板家鋪子后頭,畢竟現在日頭太盛,曬久了實在受不了。
好在現在林言的小推車已經出了名,哪怕找個犄角旮旯也不愁賣的。
林阿爹負責燒烤,林大嫂負責涼拌生蠔,林言則算著時間,從冰鑒里把生腌蝦取了出來。
馬老板本來就坐在鋪子門口和小推車的客人閑聊,現在一看林言手里的罐子,立刻跑過來。
“言哥兒又做什麼好吃的了,快讓我瞧瞧。”
林言把瓷罐子打開,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生腌蝦倒進旁邊的大盆里。
這下子不僅馬老板著急,周圍的客人都急了。
這玩意兒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看那涼氣就知道很是冰爽。
“言哥兒,這也是冰鎮過的麼?”
林言點頭,介紹道:“這是我新做的菜品,名字叫芥末生腌蝦,里頭的蝦是生的。老規矩,你們先嘗再買,但是不要買多,能適應下次再買。”
有人笑了,“我還是頭一回聽掌柜勸客人少買的。”
林言不說還好,他一說少買大家都想多買點。
林言無奈道:“不是同你們說笑的,里頭的蝦是生的,我怕你們肚子適應不了。
”
“這有什麼,那生的生蠔我還不是天天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