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隨手一指,“你跟著前頭那幾個提著桶的人走就是了。”
秋文賦皺眉,因為他剛才看見了,那幾個人桶里都是海鮮。
提著海鮮去章墨遠家干什麼?
“你找章秀才啊,他家不一定有人咧,言哥兒出攤還沒回來,章秀才還在海邊,你去海邊看看吧。”
又是海邊?
秋文賦干脆直接去海邊了,他想看看章墨遠到底在做什麼。
他前腳剛走,林言他們就回來了。
“言哥兒,剛才有個公子問起你家的位置呢。”
林言也沒在意,只當是鹽信村過來送生蠔的人。
牛車很快在章家門口停下。
林三哥從屋子里跑出來,“言兒,小章讓我來接你。”
林阿爹疑惑道:“做什麼去?”
林三哥搖頭,“我也不知道,小章只說讓我回來接言兒。”
林言解釋道:“他昨天跟我說過,讓我多送些冰塊去,以縣令的名義。”
林阿爹也沒多想,“許是縣令的吩咐,我陪你一道去吧。”
“不用,有三哥呢。”
“是啊阿爹,你們剛回來,快和大嫂進屋歇著吧。”
把林阿爹勸下以后,林言就和林三哥帶著一只大冰鑒朝海邊去了。
他雖然不知道章墨遠的目的,但能猜到應該是和秋家有關系。
章墨遠應該是想了什麼法子對付秋家吧。
因為他們趕著牛車,而且對路又熟,所以他們比先出發的秋文賦還要早到。
章墨遠不知去了哪里,林三哥把冰鑒搬下來,然后大聲招呼周圍的村民,“大哥大叔,大家先別忙活了,縣令大人讓我們搬了一箱冰塊過來,大家快過來涼快涼快。”
一聽有冰塊,所有人呼啦一下全圍了過來。
林言帶來的兩只木桶打開,一桶里面是上午做好的檸檬汁,還有一桶里是干凈的小杯子。
檸檬汁那桶是從冰鑒里取出來的,桶壁上掛著一層水珠。
林三哥取出一只杯子,然后用大木勺挖了一勺檸檬汁,“縣令大人看大家辛苦,特地為大家準備了冰鎮檸檬汁,嫌不夠冰的這里還有。”
說著他就把那只冰鑒打開,里頭滿滿當當的全是冰塊,想吃直接拿小錘子敲一塊放杯子里就好。
村民們看著那一大堆冰塊,眼睛都直了。
這得花多少銀子啊。
雖然林言和林三哥一口一個縣令大人,但大家心里清楚,這些都是言哥兒給大家伙準備的。
畢竟那縣令遠在縣里呢,哪有空管他們?
而且那冰鑒上還印著林字兒呢。
但大家知道歸知道,嘴上還是一口一個多謝縣令大人。
有上道的甚至還領著大家伙拜了拜,巧的是,方向正對著紀高馳。
紀高馳是一刻鐘前到的,此刻他正和章墨遠站在一起,在一塊大石后頭。
林言這邊看不見他們,但他們能看見這邊。
帶頭那人喊得很大聲,紀高馳聽得清清楚楚。
“這是……”
章墨遠淡淡道:“圍海造田是造福百姓的事,大家心里頭感激您呢。”
紀高馳摸著胡子,樂開了花。
“走,過去看看。”
還沒邁出腳去,那邊突然來了個人,紀高馳立刻擰起眉頭,“秋文賦?他怎麼來了?”
章墨遠也看了一眼,“聽說他和您上回見的譚新成了好事,此番應是來提親的。”
“提親他來海邊干什麼?”
紀高馳對譚新有印象,因為圍海造田的名單里獨獨沒有他們譚家。
紀高馳對他們譚家很不滿意。
“許是聽說您在,專程來拜見您的吧。”
想來想去也就這一個理由了,總不可能是因為這紈绔少爺突然對圍海造田有了興趣吧。
就在紀高馳已經默認這小子是來找他時,秋文賦的聲音突然傳來——
“哪來這麼多冰?什麼縣令大人,縣令大人那個扣扣搜搜的老東西會給你們送這麼多冰?”
“把章墨遠給本少爺叫出來,我倒要問問他這冰是哪來的?這鹽海縣除了我們秋家,還有哪家敢賣冰?”
他這話說的實在狂妄,而且語氣里對縣令的貶損十分明顯。
紀高馳氣的吹胡子瞪眼,立刻抬腳從石頭后邊走出來。
林言已經發現了,但秋文賦還在說:“就是縣令要這麼多冰,也得問問我爹肯不肯,你們……”
秋文賦突然意識到不對勁,因為他身邊所有人都跪下了,“拜見縣令大人。”
秋文賦緩緩轉過身,恰好對上紀高馳那雙陰狠的眼睛。
他想起剛才自己說的話,突然就腿軟了。
“紀伯伯,我不是……”
紀高馳抬手打斷他,“秋少爺,這是在做什麼呀?”
剛才帶頭那人壯著膽子道:“回縣令大人,這個秋少爺一直在說您賞賜下來的冰塊來路不明,還說什麼您要冰塊也得看他們秋家的臉色,我看他這意思,分明是打心底里不敬重您。”
秋文賦立刻朝這邊狠聲道:“你給我閉嘴!”
然后他撲到紀高馳身上,小心翼翼道:“紀伯伯,我剛才都是胡說的,絕對沒有不敬重您的意思。”
紀高馳冷哼了一聲,“本官雖然年紀大了,但還不至于耳聾。
”
林言已經看明白了,估計縣令也是章墨遠叫過來的。
秋家之所以能在縣里橫行霸道這麼多年,無非就是因為紀高馳給他們開綠燈,所以要對付秋家,最有效的法子自然就是瓦解紀高馳和秋家的這層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