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這一點，聞宿怔住了。

水箱中的螭吻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只是從唇邊冒出一串的小小的氣泡。

他看著聞宿，明顯就已經認定了他就是條魚——

“這是你的秘密嗎？”

“你已經看過了我的龍型，那……可不可以也讓我看看你的魚尾巴？”

小人魚一雙眼眸亮晶晶的，然而與他對視的聞宿卻是沉默了。

小人魚是不是精神海中的那只龍都可以先暫且不提。

反而是，他……到底要怎麼才能變出尾巴來給他看？

小人魚此刻距離水箱的距離很近，看著聞宿的漂亮眼眸中滿是期待，身后的魚尾也微微翹起……

然而下一秒，他就聽見聞宿說：

“不可以。”

“啪嗒”一聲，剛剛才翹起的魚尾又瞬間耷拉下來。

“為什麼不可以……”

小人魚有些委屈。

聞宿隔著水箱的玻璃輕輕碰了碰他貼在上面的臉頰。

“因為不是魚，所以沒有魚尾巴。”

***

從頂層離開后，聞宿沒有回臥室去休息，而是先去調出了水箱中的監控。

畫面中，海螺發出光亮，小人魚伸手點在了海螺表面的印記上，下一瞬，就整只魚都從畫面中消失了……

而等再次出現，他先是抱著尾巴呆了呆，之后就開始不停醞釀著想要變龍……

從水箱的這一邊，試到另一邊，一直持續到聞宿推門而入后才停下。

小人魚很努力，但很可惜——一次都沒成功。

看著畫面中一心想著要變龍的小傻魚，聞宿無奈了。

這下小笨魚肯定更相信自己是龍了……

他到底應該要怎麼樣，才能跟他解釋清楚，精神海中的一切并不是真的呢？

***

第二天清晨，陸承帶著一真一假兩份報告進到書房。

“陛下，這個……怎麼處置？”

聞宿的視線落在兩份報告上停了一眼，淡聲道：“先暫時收起，之后會有用處的。”

聞言，陸承點了點頭，接著就他就拿起兩份報告準備離開，但這時，聞宿將他叫住了：

“你把這個拿去給李萊恩，讓他按照李醫生的配方再做一份。”

說著，他將一個白色藥瓶拋給陸承。

陸承接過后下意識看了一眼藥瓶上的字，隨即就抬起頭，神情錯愕地看向聞宿。

“陛下，這……”

上次他看見藥瓶時，里面分明還是滿的……

這才過去幾天，竟然就已經空了嗎？！

聞宿沒理會他，只是繼續道：“你順便再告訴李萊恩，讓他加快抑制劑改良的進度。”

陸承抓著空藥瓶，欲言又止道：“人魚殿下的歌聲，對您不是有幫助的嗎？那這抑制劑……”

陸承很想說，不要再用那個傷害身體的抑制劑了。

但聞宿卻直接將他打斷道：“再過不久，我會親自將他送去那顆原始海洋星球。”

無論小人魚的歌聲對于治療他的精神暴動是否有效果，聞宿都不會違背他的意愿，只要他想要離開，他就一定不會阻攔。

因此，抑制劑的研究也不會停。

***

陸承去到李萊恩的實驗室，一進去，就將手上的空藥瓶放在了實驗臺上。

“這個藥的副作用……有辦法改良嗎？”

聽見他的聲音，李萊恩專注地盯著自己面前的實驗數據，眼睛都不抬一下，只說：“什麼藥？”

“過敏原阻隔劑。”

瞬間，李萊恩的動作僵了一瞬，緊接著就立刻看向一旁的藥瓶。

等看清上面的文字后，他輕輕吞咽了下口水，問：“這個藥……誰要……”。

他的話還沒說完，陸承就回答道：“是陛下。”

李萊恩神情掙扎，他繼續問：“是陛下……自己在吃嗎？”

陸承點頭，緊接著就有點擔憂道：“就這幾天，他已經吃完一整瓶了。”

李萊恩瞳孔瞬間放大，他問陸承：“一整瓶？”

陸承不太確定了，嘴唇張了張，試探道：“或者多半瓶？”

李萊恩不說話了。

陸承看他反應這樣，就趕緊問：“所以呢，會怎麼樣？”

李萊恩頭疼的揉了揉額角，回答他道：“你如果有機會，可以去看看陛下那里的止痛藥還有抑制劑還剩多少……”

“只要連續吃藥超過三天，副作用就會擴散到神經疼痛，而且服用的每一天，都會發作。”

“再加上陛下本身精神海的情況……就不太理想。”

“所以疼痛應該是會加倍的。”

陸承曾經也精神力受損過，因此，他知道神經疼痛有多疼。

疼了幾天，他就在床上癱了多久起不來。

更不要說陛下……

陸承想到這麼久以來，聞宿甚至從沒堆積下任何政務，而且所有需要出席的會議也從未缺席過。

一時間，不禁沉默了。

過了許久，李萊恩才干澀地清了清嗓子，輕聲道：“我會盡力改良的……”

“另外，如果藥已經用完，你回去千萬記得提醒陛下，最近不要再去接觸人魚殿下。”

***

陸承從實驗室回去后，第一時間就將李萊恩的話轉告給聞宿。

聞宿沒有表達異議，只輕點下頭就示意他離開。

之后的兩天，待在水箱中的螭吻便都沒再看見過聞宿，但家用機器人卻是會每一天都來，除去送食物給他，還兼職陪聊任務。

自從升級過芯片之后，機器人的智能程度就大大提高，不再像以前的那個人工智障——說什麼都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