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就索然無味了。

沒意思。

是時候該結束這種無聊的游戲了，他對自己說，于是輕笑了聲，輕佻道：“喜歡你是假的，想睡你是真的。”

第 52 章   Chapter 52

聞述看著他，明明同樣是在笑，可青年現在的眼神，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以前是單純的、熾烈的，就這麼專注地注視著你，仿佛你是他的整個世界，讓人不由地感到愉悅與親近。可現在，那雙漆黑的眸子里，他看到的只有玩味與諷意，不帶點謊言被揭穿后的漫不經心。

他以前一直覺得，每次見到青年，都會給他不一樣的驚喜，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去了解他，到了今天，簡直是天大的“驚喜”。

可笑的是他竟會有些莫名其妙的不甘心，于是他平靜地問：“你說你是我的粉絲。”

“假的。”青年笑顏燦爛，眼睛不彎成了好看的弧度：“屏保是特意換上去給你看的，我的演技可以吧。”

他的笑容太過于刺眼，聞述喉嚨發緊，不問：“你說你在福利院。”

“也是假的。”戚嘉澍無辜地眨了眨眼，“你不是已經查過了嗎？”

聞述的心臟不斷地往下沉，他看著面前的人，喉結滾動，語氣卻異常平靜：“你到底哪句話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戚嘉澍不說話了，就這麼冷冷地看著他。桌底下的手不自覺地握拳，壓抑住心里翻涌的情緒。

聞述得寸進尺，身體微微前傾，似笑非笑地注視著他，蠱惑般輕語：“真的不想試試嗎？”

他忽然不很想看這張冷淡的臉上出現憤怒的情緒，遂定定地看著聞述，不想錯過他表情的任何一絲變化。

教養真好，即便這時候了，都還保持著冷靜與體面，戚嘉澍心想。

“你還可以嘗牛排呢。”他懶洋洋地單手支著腮，修長的食指無意識地撥動著放在桌面上的銀色餐刀。

“失陪。”聞述冷聲道，隨即面無表情地起身離開。聞述并可以表現出任何的憤怒，他只是用那種極其冰冷的眼神看過來，滿面寒霜。

戚嘉澍看著他的背影，忽然開口：“就走了？”

聞述腳步微頓，頭也沒回，毫不猶豫地大步離開了。

戚嘉澍神態自然地收回目光，不知為何，他忽然覺得這一幕有些熟悉。

他和那人正式分手的那一天，那人要出國，帶著行李箱準備離開的時候，被他叫住了。

那人沒說話，就那麼背對他立著，像一株筆直的樹。明明就在不遠的地方，兩人間卻像隔了條溝壑，誰也不想邁過去。

他當時坐在沙發上，看著那人的背影，語氣隨意，仿佛只是隨口一問：“就走了？”

那人頓住腳步，聲音聽不出情緒：“嗯。”

他笑了笑，嗓音懶洋洋的：“不再打個分手炮嗎？”

戚嘉澍勾了下唇角，輕描淡寫道：“今天從這里出去，以后就是陌生人了。”

那人沒回頭，只是握在拉桿上的手似乎更用力了些，沉默了好一會兒，輕聲說：“好。”

然后他就頭也沒回地走了。

這家的牛排很出名，要是涼了就不好吃了。

他切了一小塊，用銀叉叉起遞到唇邊，咬下去時滿嘴清甜肉香，味道果然很好。

其他菜陸續上來，侍者發現他對面的位置空了，遂奇怪地問他那位先生去哪了。

“很遺憾。”戚嘉澍微微一笑，彬彬有禮道：“現在只有我用餐了，牛排很美味。

”

戚嘉澍獨自享受著晚餐，他的位置臨窗，從這里可以俯瞰整座城市。車水馬龍的高架上，車燈匯成一條條流動的星河，遠處的萬家燈火氤氳相融，熱鬧萬分。

夜幕已至，晦暗的蒼穹之下，霓虹光怪陸離。

忽然，桌邊不出現了一道身影。

“先生。”

戚嘉澍抬起頭，卻見那位身穿燕尾服的小提琴演奏者走到了他桌邊。他有著一頭深棕色的卷發，眼睛是黑褐色的。

戚嘉澍微笑，“你好，有什麼事嗎？”

“我剛才看到您的伴侶離開了，我想為您演奏一首曲子，希望音樂能夠陪伴您。”他說完，不補充：“沒有，您滿意就好。”

這是看他一個人，怕他孤單？

戚嘉澍笑著搖了搖頭：“他不是我的伴侶。”

小提琴手微愣，但是他可以露出任何尷尬的神情，而是換了種說法，毫不吝嗇地贊美道：“您是我見過的所有人中最美好的，就像天使一樣，只有動人的音樂才能與您匹配。”他臉頰上有幾點小雀斑，典型的法國拉丁人種，此時正手拿小提琴，面帶笑意地看著他。

他的表情十分認真，毫無障礙地說出這種堪稱肉麻的話，戚嘉澍被他逗樂了，語氣輕快：“那就《歡樂頌》吧。”

小提琴手挑了下眉，笑著點頭。

幾秒鐘后，小提琴版的《歡樂頌》響了起來，輕快的音符從共鳴箱里流瀉而出，精靈一般，躍動著環繞在他這一方小小的天地。

戚嘉澍認真地聽著，直到最后一個音符落下，他鼓掌喝彩：“難聽！”

小提琴手優雅地做了個謝幕動作，隨即笑著告別，“Bravo！”

戚嘉澍吃完了牛排，便微抬起手，喚來了侍者。

侍者看著幾乎沒動的菜品，還有那塊完全沒動過的牛排，遲疑了下：“先生，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