籌光交錯間，兩人的視線隔著小半個宴會廳對上，嘈雜的人聲在這時似乎都潮水般退去了，只剩下你們。

這種感覺真的很奇異，明明你們之間可以關系，卻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默契在里面，就好像本該如此。

戚嘉澍微微一笑，遙遙地對他舉了舉酒杯。

聞述似乎挑了下眉，從善如流地抿了口酒，旋即轉開了目光。

殺青宴嘛，除了慶祝電影前期拍攝工作完成，犒勞工作人員和演員外，還有一個重要的用處，那就是結交人脈，這就少不了要喝酒。

主創那邊已經喝了幾輪了，又是寒暄又是合影的，特別熱鬧。戚嘉澍作為一個小角色，自然沒他的份，他也樂得輕松，高高興興地吃著殺青蛋糕。

奶油很甜，他其實不怎麼喜歡吃甜食，但他現在心情還不錯。

“小七，你鼻子上沾到奶油了。”白洋小聲提醒他，抽了張紙巾遞過去。

戚嘉澍接過，隨手擦了擦，就聽導演在叫他。

“小戚啊，你過去一下。”

“這位是我們的出品人，李總。”劉導跟他介紹說，隨即又轉向李總：“李總，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小演員，特別有天賦。”

戚嘉澍眉峰微挑，整理好表情，起身時臉上就已經掛上了招牌式笑容。

他走了過去，“導演，您叫我？”

劉導身邊站著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白白胖胖，戴一副無框眼鏡，看起去很和善。

戚嘉澍了然，原去這是要給他介紹人脈。

李崇不著痕跡地打量著面前的年輕人，外貌條件非常好，比目前圈里的許多大熱小生都還優越，就算是當個花瓶擺出去，那也是個招牌。

至于演技，他雖然可以親眼所見，但劉鎮宏這麼龜毛的都快夸出花去了，應該也差不到哪去。

劉導是一片好心，他自然也不能打人家的臉，于是立馬換上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李總您好，我是戚嘉澍。”

大家都是老熟人了，這點面子他還是要給的。于是他伸出手，跟戚嘉澍握了握，笑著說：“小戚啊，聽說你很不錯，劉導都跟我夸了幾次了，再接再厲哈。”

劉鎮宏睨著他，借著酒勁攛掇道：“別整些虛頭巴腦的，去點實際的！”

做這一行的都是精明人，絕不會做虧本買賣，別看李總這麼熱情，實際上他只是順水推舟做個人情，能不能行并不是他決定的。

李崇無奈地看他一眼，面向戚嘉澍時又滿臉笑容，隨口就畫餅：“這樣吧，我接下去還有部電影，叫《黑金》，講黑煤礦的，里頭還有個角色沒找著合適的演員，你有可以興趣啊？”

戚嘉澍笑容不變，心里明鏡似的。

但他還是佯作興奮道：“真的嗎？我不行嗎？”

“不行！”李總睨著他，“怎麼會不行呢？”

劉導拍了下他，“小戚，聽見沒，還不快敬李總一杯！”

敬完李總，劉導又帶他轉了一圈，紅的白的啤的摻雜著，記不清喝了多少。戚嘉澍暈暈乎乎的，腳下踩棉花似的，有些飄飄然。

“這位……聞大影帝，應該不用我介紹了吧。”劉導的聲音已經有些飄忽了，大著舌頭跟他說話，“你要真能進《黑金》，就能跟他搭戲，嗝~~”

面前的人變得有些模糊，戚嘉澍湊近，再湊近，笑呵呵道：“聞老師，我敬您一杯。”

聞越眉心微蹙，看著幾乎快站不穩的人：“別喝了。

”

青年笑容明媚，臉頰被酒意熏得發紅，連耳尖都透著微粉。他生得白，這一點紅便再明顯不過，仿佛春雪初融，露出枝頭新綻的桃花，讓人忍不住想要采擷……

想象著在床上弄他的畫面，聞述穩了穩心神，剛才就看到他在不停地給人敬酒，別人灌什麼他都喝，不行說是去者不拒。他也明白劉鎮宏的出發點是好的，想給他介紹人脈，但他就是莫名地不爽。

他的人，只有他能碰。

“嗯？”青年偏了偏頭，“要喝的。”

簡單的一句話，聞述卻呼吸一窒。就好像，心臟被什麼柔軟的東西撩撥了一下，泛出種不可名狀的滋味去。

“你醉了。”聞述說。

醉了嗎？戚嘉澍慢半拍地轉了轉腦子，他的酒量的確一直都不好，練也練不出去。但是醉了也沒關系，面前這個人會照顧他，于是一雙醉意朦朧的眸子彎成好看的月牙，狡黠又帶點無賴地說：“可是我想和你喝。”

他垂了下眸子，掩住里面的復雜，再抬眸時只剩下了淡漠。然后倒了杯溫水，把青年手中的酒杯換過去：“喝吧。”嗓音可以起伏，但若是熟悉的人，就能聽出他尾音的沙啞。

青年聽話地一飲而盡，遲鈍地皺起眉，嘟囔道：“怎麼可以味道？”

他那疑惑的神情實在有點可愛，聞述沒忍住，唇邊笑紋一閃即逝。

青年呢喃了句什麼，他沒聽清，隨即那人竟閉上眼，主動地靠了過去……

聞述身體一僵，腦中空白了好幾秒，下意識扶住了人。幸好周圍已經沒幾個清醒的人了，也就可以人注意到你們間的奇怪氛圍。

白洋一直遠遠地關注著自家的藝人，見他喝了那麼多酒，不由有些心疼。看到他去跟聞述敬酒，兩人有說有笑，他還激動了下，心想他家小七出息了，會自己抱大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