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已經四個多月沒有看見過白洋了。
臨近圣誕節時,陸繹旻無意間看見對面LED顯示屏上顯示著某件商品的圣誕廣告,而助理前來詢問今年的禮物是否按時配送。
他看著手機里空空如也的短信箱,按下心思:“圣誕節不過是國外的節日,不必管他。”
助理想到這也是一陣頭皮發麻,眼看著公司里氣壓越來越低,包括那些交給白洋的卡,都絲毫未動地還回來了,里面的錢一分沒少,他哪里還能不知道這邊出現了問題。
陸總說這圣誕節不過如此,助理看著之前保存的資料,白洋......12月20日生日,斟酌再三,還是關閉了文檔。
助理看著陽臺上陸總的背景,忍不住嘆息一聲,他也不過是拿錢辦事,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白洋那個年輕人離開便離開吧,可惜的是陸總當局者迷,四個月才放下臉去聯系對方,這黃花菜都涼透了啊!
不遠處的施源面色同樣不好,一向漂亮清麗的眼里,都是陰郁失意。
自從上次白洋離開后,陸繹旻的態度一直不溫不火的,像是隔著一層水在中間。
施源握緊了手上的透明酒杯,纖細的手指露出緊繃的白色。
他不明白,陸繹旻根本沒有資格責怪自己,那這是什麼意思?分明是陸繹旻自己說的,白洋是施源的替代品。
那麼陸繹旻對自己有感情,白洋離開,又為什麼是這樣的局面?
到底是誰變了?
在這幾年間。
他們幼年相識,一直以來他都知道陸繹旻對自己有些微妙的情感,他一直在等對方開口,從高中到大學畢業,工作后,陸繹旻似乎還不想捅破那張紙,于是他決定出國發展,但是他是篤定陸繹旻的心思才出國的。
聽說陸繹旻找了一個自己的替身后也不生氣,只是有些氣惱陸繹旻,為何別人都知道這件事, 都知道兩人的關系,偏偏陸繹旻一直不開口和自己說,只要他開口,兩人就能順理成章站一起。
他當然不能主動開口,從很久之前他就知道,先開口的人會輸,不管是愛情還是事業,主動權都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如果把主動權交出去,那就會輸得一塌糊涂,就像他那位艷貫一時的母親一樣,嫁給富商之后,很快就隱退生子,結果富商沒幾年就是一堆的情人和私生子。
施源想到此處又忍不住斂眉,露出些許譏諷之意。
可是回過神來,他們如此又是錯過多年,他今年都已經30歲了,陸繹旻身邊的年輕人換了一個又一個。有時候也會恍惚地看著鏡子里的人,皮膚會不會不再光滑,眼角會不會生出細紋,恐美人遲暮......
施源收斂神情,最后莫名想笑,抬腿往陽臺那邊走去:“繹旻,你怎麼一個人在這?”
露天陽臺的風隨意地吹著,陸繹旻的輪廓棱角分明,在陰暗交界處越顯得英俊逼人。
陸繹旻想起手機里的聯系人,對著施源提了提唇角:“來這邊吹吹風。”
“這樣啊。”施源態度自然地依靠在另一側,意味不明地看著他,“繹旻,你不會是在想之前那個包養的小情人吧?”
“他可是對著我們膽大妄為......”
陸繹旻想起那天早上怒氣沖沖的白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這邊的傷已經好了,當時帶著傷去公司,周圍人噤若寒蟬,都不敢觸及眉頭。
他的眉眼下壓,眼里翻滾情緒,反駁道:“不是包養的小情人。”
陸繹旻揉了揉眉頭,再多的也不便細說。
夜風有些涼意,從發絲間透過肌膚,激起一陣沖動,施源卻是笑了笑,眼里都是悲意。
不是包養的小情人,又該是什麼呢?
是他陸繹旻的交往對象嗎?是交往了三年的對象嗎?如今不算錢貨兩訖,各不相干,而是分手后念念不忘。
那他這麼多年,到底是在等什呢?
施源握緊了拳頭,指甲深陷掌心中。
他努力維持現狀:“我去換杯酒。”
他把酒杯放在侍者托盤之上,直奔洗手間,猛地打開水龍頭,沖洗雙手。
冰冷的水從手背上激落,整個小臂都染上了濕意,瓷白的手臂,破碎的脆弱的美感。
施源沖著鏡子里模糊的自己笑了又笑,最后歸于平靜。
再等一等,就再等最后一次。
陸繹旻并不知道施源的心里路程,只是醉了回到竹苑。
幾天后,在某次酒宴,他終于向助理開口問起白洋:“白洋他現在在哪?”
“請您稍等,我去查一查。”
助理從一開始的文檔里翻出白洋的課表,看見白洋的期末考試全部結束,便用白洋的身份號去查詢了一番交通情況。
陸繹旻看似瞇著眼睛在一旁休息,實則一直注意著這邊的情況。
助理拿著對方給的乘機信息,開口道:“白洋先生......幾天前去了岷江。”
陸繹旻掀開薄薄的眼皮,眼神不減凌厲:“他去岷江做什麼?”
助理沉默了片刻,緩緩道:“白洋先生家住岷江。”
陸繹旻似乎是完全不知道這種事情,有些遲疑地嗯了一聲,再沒開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