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平日里走動時若是時時聽著銀鈴聲,難免亂耳煩心,于是溫也平日里都不戴這鈴鐺。
然而鐘卿卻很喜歡。
他時常看它在溫也細小的腳踝上掛著,顫動時發出悅耳的輕響,銀鈴隨著皮膚變得滾燙......
鐘卿抓住溫也的腳踝,在那白嫩瘦長的腳上輕扣。
咔噠一聲。
他戴上了他精心為他打造的枷鎖,便成了他私有的寶物。
冰涼的觸感在夏夜里并不顯得突兀,溫也微微縮了腳,銀鈴聲便泠泠作響,在夜色這潭濃情春水中泛起漣漪。
夜已深,燭火昏黃如豆,窗邊攜進一縷微風,焰影打在玉雕屏風上縹緲不定。
傅君識拆開才送達的信件,看到上面的內容,眉頭緊皺起來。
門外一聲叩響,傅君識將信收進下方的文書里,又拿出幾張折子看,這才道:“進來。”
門扉輕推,倩影款款,步步熏蘭澤。
太子妃端著一盅雞湯,走上前,拿出小碗替他盛湯,“殿下,妾身為您熬了點雞湯,殿下喝點吧。”
傅君識趕緊起身,將太子妃小心扶到一旁的圈椅上坐著,又拿來一個墨色團青花隱囊放置在她身后。
“不是叫你早些休息嗎,孤批完這些折子就回房歇息。”
太子妃搖搖頭,“父皇近來身子欠安,朝中大小事宜都壓在你和宣王頭上,妾身不懂朝堂之事,但也知近來京中人心惶惶,妾身又如何能安心?”
傅君識握住她的手,大掌溫柔地附上太子妃的肚子,“你呀,就是太多慮了,這樣對咱們的孩兒不好。”
“我近來是忙了些,有些顧不上你,你若是身子不舒服,一定要記得讓府醫多看看。
”
太子妃莞爾一笑,“殿下這些話都說了多少遍了,怎麼比妾身都緊張。”
傅君識目光柔和看向她,“這是咱們的第一個孩子,府醫說頭三個月是最重要的,這才兩個多月,孤自然得仔細點。”
太子妃問:“那殿下是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傅君識笑道:“只要是咱們的孩子,男孩女孩孤都喜歡。”
*
原本是打算第二日進京去尋郭宥,結果溫也這一覺直接睡到了下午。
溫也從來沒有這麼累過,昨夜哭得嗓子嘶啞,將鐘卿的背都撓破了,直到天邊泛起微亮的曙色,溫也才睡下。
鐘卿坐在床邊,看著他身上遍布的紅痕,摸摸鼻子,回味的同時又有些心虛。
他沒有喚醒他,而拿著扇子在冰盆上扇風,冰塊散發的涼氣都被扇到了溫也身上,因此溫也睡得沉的同時也感到很舒服。
竹簾遮擋了外頭闖進來的光線,等溫也醒來時,還以為是清晨,剛想起身,腰上一陣酸軟,又無力地倒了回去。
鐘卿趕緊將他摟過來,好聲好氣道:“你要做什麼,我幫你便是。”
溫也想揍他。
但他身子乏力,實在沒有力氣,只得作罷。
他出聲,嗓子卻是嘶啞得不像話,“休息一會兒,我們進京。”
鐘卿揉了揉他額前的發,道:“今日天色已晚,你身子不舒服,嗓子也啞了,還是改日再去吧。”
溫也心說,我身子不舒服,嗓子啞都是因為誰啊?
不對!
“現在什麼時辰了?!”
鐘卿:“已經申時二刻了。”
溫也:“......”
他身上突然暴漲了力氣,抓起粟玉軟枕就往鐘卿的身上砸,“鐘景遷,你再敢這麼胡來,以后三個月不許上我的床!”
鐘卿一把接住枕頭,悻悻道:“好阿也,我錯了。”
溫也罵了人,也耍了狠,又卸了力氣,癱倒在床上,頭發絲都不想動一下。
鐘卿又過來,躬身將人抱住,“你先吃點飯,一會兒我找云越給你弄點藥,等你好了,過兩日我就陪你去京城。”
溫也懶懶地趴在鐘卿懷里,腦袋擱在他肩上,罵都懶得罵了,“我想吃魚。”
鐘卿給他倒了點熱水潤潤嗓子,溫聲道:“好,我馬上讓棲衡給你做。”
溫也喝了口水續命,又不甘心就這樣放過鐘卿,刁難道:“我要吃你做的。”
鐘卿雖說與家族里關系冷到了冰點,但衣食上卻是從未需要他操心的,他活了二十一載,還從來沒有進過廚房。
不過他還是同溫也道:“好,我給你做,不過今天不行,等我學會了你怕是要餓肚子了,今天先讓棲衡給你做著,明日,待明日我就去學了給你做好不好?”
溫也本來只想逗逗他,但是見鐘卿這麼認真跟他保證,他倒是有些期待起來。
溫也埋頭在他頸間蹭了蹭,仍是滿心困倦的模樣,卻是多了幾分依賴,“好。”
溫也醒得遲,夜半睡不著,索性準備起來給溫令宜寫一封信。
他起身,解開鐘卿綁在自己手腕上的綢帶,輕手輕腳下了榻。
誰知剛剛起身,便被攔腰抱住了。
“阿也,你去哪兒?”
溫也轉身,看他眸色清明,絲毫不像入睡的模樣。
“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鐘卿搖搖頭,將他抱回自己懷里,“睡不著?”
溫也點點頭,“我準備給妹妹寫封信來著。”
鐘卿道:“我陪你。”
溫也不想他大半夜還要陪自己折騰一番,想了想,又道:“罷了,不寫了。
”
他躺回床上,側身抱住鐘卿,“景遷。”
“嗯?”
鐘卿抱著他,下頜抵在他發頂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