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棲衡頷首,“是他。”
如此一來,那接應的人口中說的變數,只怕就是鐘卿自己了吧。
鐘卿這段時日故意表現出自己病情大有好轉,就是要引得外界注意,而后他讓慕桑帶人去探查五皇子的老底,每每在要查出什麼的時候,又佯裝不敵逃走,但是偶爾會留下些蛛絲馬跡,讓五皇子猜到是自己在探查他。
這使得五皇子連連慌了陣腳,一方面想要親自來試探自己,但鐘卿早就離間了宣王與五皇子的關系,五皇子不能靠近他,便也不自己能試探出自己到底知道多少。
另一方面他又見靖文帝和其他皇子對他并沒有過度防范,覺得他們應當還不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便也不敢在他們面前露了馬腳,只能自己加緊防范。
卻又因為心虛,還不能輕舉妄動,一時間拿鐘卿也沒辦法。
至于靖文帝那里,早先聽說自己有好轉便急急忙忙派太醫來給他看過,以云越的醫術,待到太醫回宮之后,保管會跟靖文帝說,自己這是回光返照,實際上已經大限將至了。
靖文帝心里當然樂開了花,巴不得讓宣王多帶他出去走走,好死得更快,自然也不會對外說自己快不行了。
鐘卿原本是想等朝國使臣進京,自己身子好了,也能借口去看看朝國的態度,若是能順利和談,那便最好。
待靖文帝同朝國使臣春狩時,制造點意外,再光明正大死遁,且因為朝國使臣在此,所有人的注意力會更多在朝國王子身上,沒有多少人會在意一個隨時會死的病秧子王妃。
然而今日探聽到的事,確實讓鐘卿出乎意料。
假死和被人暗害是兩碼事,且時機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若是他現在就死了,五皇子沒了把柄,和朝國勾結只怕會亂套。
溫也握住了他的手,“明日宮宴上,帶我一起去好不好?”
很顯然,溫也這是跟他想到一處去了,害怕他出事,才想著跟他一道去。
鐘卿讓棲衡先行下去,將溫也抱回塌上,耐心跟他說:“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且宮宴上那麼多人,朝國使臣不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害我。”
溫也咬咬唇,“若是有心暗害,定然防不勝防。”
他頓了頓,垂下眸子,小聲說:“對不起,我知道我去了也沒什麼用,還一次次讓你為我受傷......”
鐘卿握住他的肩膀,“阿也,我說過,不許你這麼說。”
溫也看著他,眼眶微微濕潤,“景遷,你帶我去好不好,無論如何,我也不想你一個人犯險。”
鐘卿心疼得緊,帶他去又怕他受傷,不帶他去怕他又要胡思亂想。
“你不是說,你以后再也不會丟下我一個人了嗎?”
鐘卿一頓。
是啊,此刻他才發現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溫也哪次遇險不是因為自己大意將他與自己分開,連自己身邊最信任的部下都能夠出岔子,自己怎麼能忍心以為他好的名義將他一個人丟下,這樣做恰恰是最自私最無能的表現。
明明自己心愛的人交給誰他都不放心,他卻一味覺得自己身邊危機四伏,要將他推離自己身邊。
若是連他自己都沒有信心和能力去保護眼前的溫也,又憑什麼說一輩子愛他,護著他。
就像溫也說的,明明他知道自己身邊有危險,卻還是要陪他一起,只因為他不想讓自己面對危險的時候,只是自己一個人。
明明溫也一直都做好了準備跟他一起面對一切,是他把溫也想成了嬌養的金絲雀,下意識覺得他不能受一點苦楚,反而忘記了兩個人在一起,不僅要同甘,更要學會共苦。
鐘卿深吸了一口氣,將他緊緊摟在懷里,下頜輕輕蹭著他的發心,“對不起,從前都是我的錯。”
“以后我會時時把你放在身邊,用我的命去保護你。”
溫也眨掉眼底的淚,回抱住他,用力點點頭。
翌日,溫也是在一片溫暖的懷抱中醒來的,窗簾被拉了下來,遮擋住外頭透進來的光,屋子里很昏暗。
鼻息間的沉香味比往日濃烈,腰間放置的手溫熱有力,溫也迷迷糊糊地往身前人懷里拱了拱,尋了個更舒服的姿勢,一切都是那麼熟悉而自然,是很舒適的睡眠環境。
忽然間,他猛地睜開眼,像是傻掉了,看著眼前放大的俊顏,眼底藏不住的驚喜,“你沒走啊?”
往日他可是深夜才溜過來抱著自己睡會兒,天不亮就要走的。
鐘卿看他高興成這樣,原本揶揄調侃的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了。
溫也少有這麼情緒外放的時候,沒想到現在清晨醒來見到他都會這麼開心。
當一個人會因為一點很平常的小事開心的時候,要麼是因為他本身很容易滿足,要麼是因為,他得到的太少了。
鐘卿心口微微一疼,他翻了個身平躺著,將溫也抱到他身上,將人的腦袋放在自己胸口,“舍不得走。
”
溫也貪戀地抱住他,今天是休沐,宣王不上朝,可溫也沒有問他宣王會不會發現,也沒有問他為什麼不去忙自己的事情,他只是伏在鐘卿的胸口說:“那就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