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卿氣急之下把人欺負得狠了,只覺得身下人身子發顫得厲害,眼眶濕紅,長睫顫顫,洇著一抹淡淡的水痕,眸中盡是屈辱和恐懼。
鐘卿怔了一下,又眼見他腕上已經勒出一圈紅痕,心下一軟,還是起身放開了他。
溫也感覺身上力道一松,慌忙推開他翻身下床,衣衫被扯得凌亂,看起來狼狽不已。
溫也紅著眼退后幾步,也顧不上跟他說話,一臉慌張地逃出去了。
守在院外的慕桑見他出來,剛想行禮,卻見他慌張地整理衣裳,嘴唇有些紅腫,還不待他看清,溫也已經跑了出去。
慕桑愣了好久,慢慢回過味來,轉頭看向房門方向,又故作無事望著天。
主子這也、也太快了吧......夫人好像才進去一刻鐘都沒有吧。
想到那毒當真是如此厲害,大大削減了主子的威風,把夫人都氣跑了。
慕桑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安慰哪邊。
里頭一聲呼喚,“慕桑。”
慕桑回過神,趕緊進門,正準備開口安慰主子“時間短不是你的錯”、“要不你還是去跟夫人道個歉”云云。81Zw.ćőm
卻見自家主子一臉平靜,眼中還閃著不知名的光,看起來有點......咳咳。
慕桑一時間有點搞不清狀況了,又見鐘卿嘴角有一塊傷口,下意識問:“主子怎麼受傷了?”
鐘卿抬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跡,“無礙,內子牙口太好了。”
慕桑:“......”
他在心里輕輕扇了自己一巴掌,讓你多嘴。
鐘卿又給他交代了一些事,慕桑先是瞪大了眼睛,隨后一臉凝重地點點頭,領命下去了。
等走出扶風苑,實在沒忍住,扶著墻根笑趴下了。
溫也前腳回到后院,后腳慕桑就過來給他送藥,是活血化瘀的藥酒。
鐘卿還記著自己此前在他腕上留下的傷。
溫也羞得面紅耳赤,“你回去跟他說我不需要!”
慕桑心說主子真乃神人,早知溫也會拒絕,他便把鐘卿的話轉述了一遍,“主子說這次是他不對,因為您待宣王太好,主子心生嫉妒,就一時沒把持住——”
溫也又羞又惱,背過身去簡直想捂住耳朵,“別、別說了。”
這可不成,鐘卿說讓他一定要把話帶到,他可不能失職。
雖說話是有那麼一點羞恥,但這關乎他下個月的月銀,慕桑還是追在他身后大聲叭叭:“主子說只要您以后別再惹他生氣,下次他可以輕一點。”
第二十五章 夫人來了
下次......還有什麼下次!!!
“你們別欺人太甚!”溫也一拳砸在案幾上,憤憤地瞪著他,卻因為一張羞憤到紅得滴血的臉,顯得毫無威懾力。
慕桑一點也沒被嚇到,把藥放在桌上,好聲好氣道:“主子還說,這藥效果很好,讓您一定好生涂抹。”
“我說了我不——”
“最后一句,”慕桑頂著溫也滔天的憤怒說道,“主子說,您要是不抹藥,就讓您明兒個去他房里,他親自給你抹。”
終于把鐘卿交代的事,慕桑也著實松了口氣,跟了個這麼沒臉沒皮喜歡調戲媳婦兒的主,緊巴巴那為那十兩銀,他也只得認命。
溫也后牙槽咬得死緊,毫不客氣地送他一個自己平生鮮少說出口的字,“滾!”
慕桑領命,腳下生風,麻溜地滾了。
室內只剩他一人,溫也頹然地跌坐回椅子上,委屈地一遍遍擦著自己的嘴,本就紅腫的唇瓣被他磨得幾近出血,可方才驚心動魄的一幕卻是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唇間還殘留著淡淡的血腥味在提醒他方才經歷了什麼。
鐘卿這個、這個……溫也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他方才的行徑。
說他是登徒子罷,又覺得自己就像是被人輕薄的良家小媳婦兒一般。
溫也深吸一口氣,實在不知道一向溫文爾雅的翩翩君子近日來是怎麼突然變成這樣,鐘卿不是喜歡男子麼?
難道他之前一直是裝的?
可是明明身邊有一個對他百般疼愛的宣王,他卻多次以身子不好為由拒絕了他,為何偏偏要來欺負自己這不受寵又沒地位的小庶妃?
溫也腕上的傷還疼著,看了眼桌案上的小玉瓶,想著慕桑代鐘卿傳的那番不害臊的話,未免鐘卿又找借口欺負他,還是打開藥瓶,自己上了藥。
不管鐘卿到底為何這麼欺負他,但此事若是被宣王知道了,他怕是有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可偏偏往后他還要領命去鐘卿跟前侍奉,鐘卿若是一日好不了,他便要一直伺候,為了怕旁人看出異樣,他還得裝得若無其事。
于是這一夜,溫也帶著一顆惶惶不安的心入睡。
偏偏夢里也不安生,許是白日里那情景太過駭人,溫也頭一回在夢里夢見了鐘卿。
那個夢很倉促,卻讓他記憶深刻。
那仿佛是一處風景極佳的小院,院里有一棵不知名的古樹,樹下有一個衣著華美的少年,他坐在四輪車上,腿上蓋著一張做工精致的獸皮毯。
溫也小時候沒見過鐘卿,但他心里有個直覺,那個少年就是鐘卿無疑。
少時的鐘卿面容稍顯稚嫩,俊逸的五官卻能初探往后風華,可他的面色卻比現在還要蒼白許多,給人一種幾近破碎的脆弱感,一雙沉黑的眸子里看不見半點生氣,明明是十五六歲的年紀,瞧著卻比垂髫老人還要枯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