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廊下拐角處,溫也終于追上他。
“景遷......”
鐘卿停住,轉頭看他。
溫也皺眉,“你,最近身子不大好?”
鐘卿卻是十分冷淡,“無礙。”
溫也又忍不住道:“近日天氣多變,你多注意調養。”
“咳咳——”鐘卿重重咳嗽幾聲,緩了緩道,“我以為你會來找我詢問那日之事。”
溫也道:“我知你不是那樣的人,那日書房之事多半是有心人傳出來的。”
鐘卿輕輕扯動嘴角,似笑非笑,“你又了解我多少?”
溫也搖頭苦笑,“確實不知。”
“不過,我還是有一事相問,希望景遷能如實相告。”
鐘卿看著他。
溫也猶豫片刻,終是忍不住道:“你可是對宣王動了真情?”
鐘卿還沒說話,他身后的慕桑先繃不住,嘴角可疑地微微牽動著,似乎是想笑又不敢笑。
鐘卿卻比慕桑淡定許多,不過眼底神色卻是莫名,那表情就像是在問溫也:你在說什麼鬼話?
不過表情失控卻只有一瞬間,鐘卿問:“何以見得?”
這回換溫也愣了,難道鐘卿真的只是因為單純不喜他折了風骨,委身于人?
鐘卿一見便知他在想什麼,突然開始反思自己以往是不是裝純良裝得太過了?才任由他在這里胡亂猜測。
可又怕自己早早暴露本性,把人給嚇跑了。
鐘卿道想了想,明確告訴他,“我對宣王無意。”
溫也剛松了一口氣,心道還好,至少他只是單純厭惡自己的行為,不會對他懷有爭寵的敵意。
誰知鐘卿又道:“但我也不會讓你接近宣王。”
鐘卿語氣篤定,溫也心又提起。
他知道有那麼一種人,自己得不到就要毀掉,可沒聽說過有哪種人像鐘卿這般,自己不喜歡的,也不允許別人碰。
溫也試圖跟他講道理,奈何鐘卿擺著一副“你不要說我不想聽你狡辯”架勢,虛弱地撐住慕桑,“回去。”
溫也想往前,卻發現鐘卿的發間再沒了自己贈他那支玉簪。
眼前像是憑空多出一道屏障,劃分了他與鐘卿的界限,溫也邁不過去,也不敢邁出去,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走。
溫也心里一沉,即使他再不想和鐘卿殊途,如今也得殊途了。
他理解鐘卿為何生氣,鐘卿是正經世家大族出來的少爺,腹中藏書,心有丘壑,正直不阿,自己這番做派定是為他所不齒的。
可他不明白,鐘卿若看不過去,大可干脆撒手不管,大不了與自己決裂便是,為何一面要跟自己分道揚鑣,一面又要阻撓自己與宣王親近。
于是才有了今天一問。
可是鐘卿模棱兩可的答案更讓他摸不著頭腦,只是在看到鐘卿發間再沒了那支碧玉簪子時,心中苦悶甚至蓋過了疑惑。
眼見溫也失落離去,鐘卿回了扶風苑,這才撒了手,他直起身板,哪兒還有半點虛弱無力的模樣。
鐘卿臉色有點沉,給慕桑下令,“再抓不住人,你就別回來了。”
慕桑聽令,麻溜地滾了。
*
翌日。
宣王回府。
鐘卿早早派人探查過了,得知宣王這兩日果真是在畫舫上醉生夢死,微微有些詫異,心想難不成是故意迷惑旁人視線?
當他對上宣王身邊那雙陰鷙的眼睛時,心里不詳的預感也愈發加重。
跟隨宣王回府的是其胞弟,五皇子傅琮鄞。
鐘卿少時是太子伴讀,與諸位皇子都有交集,自然對他們的性子也多少有所了解。
太子傅君識,果斷聰慧,心懷天下。
宣王傅崇晟,野心勃勃,自命不凡。
四皇子傅衍,癡醉兵法,一去邊關就是五年。
五皇子君琮鄞,平日里多跟在宣王身后,性子外向、善結交,在幾位皇子之中卻是資質最為平庸。⑧①ZW.ćőm
偏偏最為平庸的傅琮鄞卻是他最琢磨不透的人。
加上早夭的二皇子和年僅五歲的六皇子,如果有得選,鐘卿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傅琮鄞。
鐘卿毫無懼色,坦蕩地看過去。
后者感受到他的視線,立馬換上一副友善的表情,見到他仿佛很欣喜,“景遷,自你這一病一嫁,暌違已久,別來無恙啊。”
鐘卿淡笑,卻并不因為他這熟稔的話失了規矩,抬手一禮,“王爺,五皇子。”
第二十二章 你死我活
傅崇晟看著鐘卿蒼白的臉色,擔憂道:“怎的臉色這麼差,是不是府中下人沒伺候好?”
鐘卿無視傅琮鄞暗暗打量的目光,腦子里卻想著溫也之前問他的那個很傻問題,這一想,便禁不住笑,“與旁人無關,只是心中思念王爺,夜里入睡總覺不踏實了許多。”
他這話模棱兩可,可單純理解為思念夫君,夜不能寐,也可以說是丈夫不在,閨中寂寞。
是以故意誤導傅琮鄞,讓后者猜測他和宣王或許有過房中之事,以免被他覺察出不對。
傅崇晟此前因為鐘卿身子不好沒怎麼舍得碰他,偶爾去他房中歇息時,許是因為和心愛之人待在一起心里會格外放松,倦意總是來得特別快,也就什麼都沒能做。
又因為怕鐘卿吃味,也不好碰溫也。
娶了兩個美人卻一個都碰不得,傅崇晟心頭若說沒有氣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