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恙》第75章

“嗯,那你好好躺著。”蘇白給他掖好被子,再披衣起身。

還才剛剛踱步到窗前,身后就響起窸窣聲,他一邊開窗,一邊扭頭向后望,果不其然司望披了睡袍一瘸一拐地跳過來。

春寒拂過他側頸,司望撲了他滿懷。

“喏,你看,”司望一手攬過蘇白肩膀,幫他擋去一部分涌進屋里的寒意,另一只手指著窗外枯枝上泛起的綠意,“春天來了。”

神態歡喜得像個小朋友。

“就是風有點像刀子。”蘇白輕飄飄地掃興道,眨眨眼忍下涌上來的濕潤,與司望更嚴絲合縫地貼貼,“好冷——”

“那我們還是回床上躺著,窗戶就讓它打開,不關了。”司望到底是心疼他的。

“我忽然有點好奇你小時候的樣子。”蘇白趁機說道。

“那我去問問司宇司源,有沒有存我小時候的照片,我自己這邊是沒有的。”司望回答,順勢被他撲倒在床上,“正好我們要回去一趟。”

“我準備了點兒禮物。”蘇白說,“希望他們能喜歡。”

“他們一般都不挑。”司望說,“我只甩紅包過去都接著,然后甩回紅包給我。”

“……以后還是好好地挑一挑禮物吧。”蘇白由衷道。

“放心,我上次去都買了禮物,我是那麼不懂事兒的人嗎?”司望抬抬下巴,“等到六七月份,遲曲的李子上市了,咱再買些來送董老師和張教授。”

“你這太懂事兒了。”蘇白拍拍司望驕傲的側臉,不吝夸獎。

去w城之前,他們又去了董老師和校長家里拜訪。

雖然回L市后,蘇白沒少在學校里碰見老師和校長,但因為種種原因,沒能好好地去人家里坐一坐。

還是想著總得去“煩一煩”老師們,以顯他作為學生的尊敬。

司望對此不置可否,反正蘇白的老師也是他的老師。

“有沒有想過寫點兒東西呢?”老師忽然說。

那時他們剛剛捧上泡好的大紅袍,茶杯里泛著一絲絲特殊的果木熏香。

外邊兒天氣好,校長打開窗戶,讓陽光雀躍地跳進這間老式簡樸的單元房,也帶來了烘暖和了的午間的風,一時讓屋子里滿溢了泥土和枝葉的芬芳。

蘇白和司望占據了屋子里最寬敞的布藝沙發,老師則坐在縫了軟墊子的矮椅子上,靠近茶幾的位置,誰要續水他能第一個拿到熱水壺幫忙。

“為你父親母親寫點兒東西,我看過你的文筆,你是可以的。”老師喝了口紅茶,慢條斯理道,“小說也好,散文也好,不拘泥于形式。寫出來珍藏也好,發表也好,你自己心里有就好。”

“我贊成。”司望應和道,扭臉望進蘇白的眼睛,“我可以幫忙整理。”

“總得給個由頭讓自己邁過去不是?”老師笑笑,抬手招呼校長別逗跳上防盜窗的麻雀,坐下來喝杯茶。

“新拆封的大紅袍,你不念叨很久了?”

蘇白垂了眼看著杯子里平靜的茶水,盈盈倒映著他自己以及司望靠過來的臉。

“你覺得怎麼樣?”司望小小聲追問。

語氣帶著小心翼翼的商量。

蘇白不禁莞爾:“是個不錯的辦法。”

他放下茶杯,也回應老師道:“就按你們說的辦吧,老師。”

人活著,總得給自己找一些事情。

大事小事,有意義的事,沒意義的事。

例如司望自己就曾為了打發時間,數過半夜窗外的雪花。

有意義的事情讓人生充實,沒意義的事情也讓人生多了些能打發過去的方式。

曾經有過自毀念頭的司望覺得和蘇白在一塊的這小半年,讓他重新對生命有了更多的認知和思考,更何況還有江爸爸的離開。

司望和蘇白一起經歷過兩場實打實的死別,一場是大學時室友的猝然離世,一場是不久前江聽寒老人的無力回天。

而之前,他們沒有相遇時,就已經分別與自己的血親做過懵懂而深刻的告別。

以后,或許他們還要一起經歷更多次。

因為時間一直在走,時間不會為任何人停留,就連他們自己本身,也會迎來生命的最后。

他們就是這樣,在一次次送別親友中,慢慢學會自己與世界告別。

有時候他就想若是他先離開,蘇白會怎麼樣;又或者蘇白先離開,他又會怎麼樣。

答案是暫時無解的。

司望無法用自己短暫的人生經驗去揣測自己的未來。

現在的他和蘇白,都還保持著那根可以痛苦的心弦。

他們都還沒變成“影子”,沒有麻木,沒有遺忘。

只在一遍遍的強顏歡笑,又一遍遍地在夜深人靜時分回憶往昔。

既然無論做什麼都難免痛苦,那倒不如正視這份痛苦,習慣這份痛苦。

畢竟痛苦源于活著。

但活著不光只能感受到痛苦。

“我就說肯定會被打回來的。”

在司望為蘇白的退稿長吁短嘆之際,蘇白只淡淡地瞥了眼電子郵箱的界面,事不關己地輕描淡寫道。

“我再投省級的雜志,本省不行就投別的省。”司望僅頹廢了兩秒,又立馬斗志昂揚,“都投了一遍還不行,就投市級、縣級!”

“你這麼搞還不如我直接投校內學生文學社辦的校刊,人家肯定給我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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