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恙》第66章

“今年小宇和小齊都說有空,到時候我和他們一塊回趟老家。”司望補充道。

“你敢帶他們去,我就不會讓你走出這個門。”父親說。

“您大病初愈,還是歇歇吧。”司望說。

他偷著空給蘇白打電話,在門外。

這樣的回避與懦弱全無關系,而是不太愿意讓父母知道他心里有那樣一個人存在。

他舍不得讓蘇白被父親那般刻薄地評判。

如今尚且能佯裝無事地和睦共處,不過是他仔仔細細小心翼翼地將蘇白護在身后,如果父母邁過這一界限,他很難保證自己還能佯裝無事地做足孝順兒子的戲份。

司宇至今不歸,大概也是有害怕齊昂被刻薄針對的緣故。

“司望。”蘇白的聲音從電話那頭響起。

司望很喜歡他每次喚自己的聲音和語氣,毫不遲疑、篤定懇切,現在開頭都不用“喂”一聲,更顯自己的特別和親密。

雖然就喊一聲這麼簡單的事情,不用刻意分析回味,但每分析回味一次都是幸福。

“蘇白。”司望彎了一下自己嘴角,“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蘇白也笑了聲,“江老師想見見你。”

“好。”司望一秒答應,又立馬慌亂起來,“但我這會兒在外邊,光線不好,等等昂。”

左右看了,尋到一盞亮堂的路燈,他忙忙小跑到路燈底下,打開了視頻通話。

“蘇白,你看看,我發型有沒有亂啊?”一見蘇白的臉,司望不放心地急聲問道。

“帥的。”蘇白給予很高的評價。

司望又整理了下表情:“這樣會不會顯得更尊重些?”

蘇白失笑:“放輕松,放輕松,江老師又不會吃了你。”

“過年還是說點兒吉祥話啊。

”司望提醒道。

他注意到蘇白發紅的眼圈,略顯僵硬的嘴角。

“新年快樂,大吉大利,恭喜發財。”蘇白沒頭沒腦地說著前后不連貫的吉祥話,努力開懷的樣子讓司望也明了——他是怕自己擔心。

“這些話先攢攢,”司望忍住嘆息,“我們一塊跟江老師說。”

蘇白為老人辦了出院手續。

原本和張教授老兩口約好的一塊過年逛花市,也只能擱置不了了之。

但教授和師母都沒因此責怪蘇白,還盡他們所能地幫蘇白照顧臥病在床的老人,一直忙活到除夕還依依不舍地細細叮囑:“有什麼事情,盡管打電話來找,都自己人,也別拘禮太客氣。”

蘇白一一應下,余下的時間則守在老人的病床邊,唯一的休閑只有司望打來的電話。

司望怕他心里想不開。

其實說老實話,他現在也談不上什麼想得開想不開。

同司望告知檢驗結果的那晚上,蘇白壓抑著嗓音哭了半宿,司望都怕他哭壞身體,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眼淚落下來是無知無覺的,心臟疼也只有奪眶而出的那一瞬。

其余似乎是依照慣性,將這些年的尋找和堅持一點點打濕、模糊、洗刷,最后大腦一片白,眼里心里也空空落落。

到現在,他守在老人病床前,心里也是空的。

他拿捏不準,若老人真在他眼前離世,他該抱有怎樣的感情。

先前的眼淚多是因為未能早日和父親重逢的悔恨與不甘心,若真真論起為之傷感也不過是嘆命運無常,分不出一絲因血緣親情帶來的痛徹心扉。

若真是陌生人,反倒能真正放開些許,悲痛與否都能問心無愧。

可這血濃于水偏偏又離散近三十年,傷心斷腸反倒成了虛假的偽裝。

“司望,你別說話,就這樣陪我一會兒。”

偷閑躲在客廳,握著微涼的手機只聽見對面人徐徐的呼吸,不用再說多余的話,空落落的心就有了依托。

他真想見他啊。

與那些在國外獨自求學,大雪彌漫屋內又沒暖氣的冬天不一樣,饒是凍得瑟瑟發抖甚至發熱生病起來,他都好好地把司望藏在心底隱秘的角落,咬牙堅信著靠自己能挺過去。

這是他自己要走的路,也是他自己要求的結果。

他理應無所畏懼,理應不再回頭。

可是眼下,于南國暖冬的夜晚,他抓著胳膊發起抖來,不合時宜地說道:“司望,我好想你。”

仿佛向人討要著一個溫暖的擁抱。

分明天天都在打電話,分開也不到一個月。

這會兒偏偏矯情起來了。

他這討人厭的性子,好在司望不嫌他。

司望只覺平常,自自然然地接下:“我也很想你。”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在看《紅樓夢》,因為對通行本的續書不滿意,去找了別的版本看,然后看得精神有點錯亂。

我找的是癸酉本,就是網上吵得很兇的“鬼本”,其中劇情過分鬼畜,但鬼畜中又透露出一絲合理,讓人欲罷不能,故這兩天光在看各種紅樓夢鬼本的分析,看得腦仁疼。

本來想趁著有空多寫一點的文,但著實提不起精神,又因劇情也確實進入到收尾階段,寫起來疲乏也屬正常,這里先給大家道個歉。

等更無聊的話可以看看我完結的舊文們,或者看看《紅樓夢》——不能我一個人痛苦hhh

第39章 39.0

除夕當天,張教授老兩口來了一次,送了好些營養品作為年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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