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兩口推推搡搡,把這不自在的帽子扣到了司望腦袋上,司望很自覺地說:“不妨事,你們要不嫌棄,我可以下廚。”
但是被嫌棄了,小兩口都跑去做飯,司望一個空巢老大哥留守客廳,他給蘇白發了條“作戰成功”的消息,對面回過來一陣歡呼。
司望想了想,問道:“你說我該怎麼跟他們介紹你?”
“只要不說是嫂子,都可以。”蘇白回答。
“我的意思是,我跟我弟男朋友見面了,人家當面跟我自我介紹。”司望解釋道。
“如果你弟和你弟男朋友不介意,我也可以直接打視頻過來,當面自我介紹。”蘇白果真爽快。
得了蘇白這句保證,司望樂不可支道:“那好,你先等著,等我看我弟啥時候心情好些,我就打視頻。”
“不是,我怎麼感覺我那麼像個工具人?”蘇白傳來抗議。
“怎麼會呢!”司望哄他,“這叫做儀式感。”
“如果我直接跟人隨口提一句你是我男朋友,那你才叫做工具人,還是那種只有個姓名沒有臉的工具人。”
“我懷疑你在陰陽怪氣地嘲諷我。”蘇白說,“你果然就是在嘲諷我!”
第34章 34.0
易感期結束后,蘇白跟隨著江聽寒,去了他平時住的橋洞底下。
橋洞,也只是個尋常普通的橋洞,簡單擺放了些陳舊被褥和破破爛爛的日用品。
因靠近河流又是冬天,這會兒的風吹進了骨頭里。
蘇白這才感受到南國冬天的寒涼。
“如果您不嫌棄,可以到我住處住一陣子。”蘇白邀請道,怕老人拒絕又趕忙補充,“主要我得很深入地了解您的情況,這就需要一定時間,咱也不能老約在學校見面,那于您于我都不太方便。
”
老人同意了,還算是爽快。
蘇白心里想到那個可能,不受控制的嘴角上揚也努力向下壓制。
可能性太小了,還是別抱什麼希望,若是袒露出來讓老人發現,也平白教人家憂心。
“你,一個人住啊?”
進門老人都還沒來得及坐下,就愣愣地問。
“只是在這邊暫住,平時和我對象常住東北的L市。”蘇白也沒隱瞞,“我對象因為家里有事兒,就沒有跟我一塊過來。”
“有對象啦。”老人渾濁的眼眸亮了亮。
蘇白能夠確定,那是歡喜。
“嗯,怎麼說今年也二十八了。”蘇白笑笑,“您坐,我去給您倒個茶。”
老人沒坐到沙發,只蜷縮在一張小板凳上,大衣的擺垂到地面。
見蘇白蹙眉望過來,老人急急忙忙解釋:“我坐凳子就好了。”
上氣不接下氣。
蘇白也不好勉強,將茶水調到合適的溫度,再遞到老人手邊,而后又拖了把凳子,坐到老人對面。
斟酌再三,蘇白還是開了口:“能方便告訴我您嗓子是怎麼個情況麼?”
“哦。”老人遲緩地放下杯子,“不會妨礙你訪談的。”
“我不是這意思。”蘇白趕忙解釋。
老人別過臉,咳嗽了兩聲:“老毛病了,可能是傷寒鬧的,也可能是抽煙抽的。”
“有去醫院看過嗎?”蘇白伸出手,但又著實不知該做些什麼,只得訕訕放下。
“又不是多金貴的人,病也就病了。”老人回答,轉眼看出蘇白心思般說道,“也不用想著送我去醫院,我沒有身份證,看不了病的。”
“沒身份證,那咱們補辦啊!”蘇白脫口而出,也不管是冒犯僭越。
老人混濁的眼睛里終于倒映上蘇白的身影:“小蘇,我是個沒有家的人,沒有人也沒有地方能夠證明我的身份。
”
“那要是我能帶您回家呢?”蘇白言之鑿鑿,“如今網絡技術發達,您只要說您是哪兒的,咱就能導航過去。”
“都快三十年了,小蘇。”老人說,“三十年可以更換許多地名,也可以讓很多人出生或死去。”
蘇白便想起張教授說的,老人估計是怕時過境遷、物是人非,故不愿提起往事。
“您要愿意找,我會陪您找到。”蘇白說。
老人輕聲嘆:“這與你有什麼關系呢?”
蘇白坦然:“有關系啊,我之前不是說,您與我父親的遭遇有些相似。”
“但你我非親非故……”老人喃喃。
“非親非故,但您還不是愿意幫我。”蘇白說。
蘇白沒急著訪談,只忙著先安頓好老人,衣食住都安排妥當,最后還是鍥而不舍地要帶老人去醫院看看。
“沒身份證也沒關系,咱到地方了再想辦法。”蘇白說。
奈何老人執意不去,說什麼年齡到了生死由天。
“若是去醫院,我也痛苦。”老人說。
蘇白拗不過他,暗自思忖著改日再提,先就由他心意,陪他到學校及學校附近的垃圾池轉了轉。
Z大也終于放了寒假,校園里的學生陸續放假回家,超市食堂也陸續關了門。
老人說,放寒假后他會到更遠的地方轉轉,臨近春節,垃圾池里總能淘到些寶貝。
“你一研究學問的,跟我這流浪漢四處跑,也不太像話。”
這次蘇白有應對之辭,他回答說:“我的研究內容就是要跟您四處看看,而且我本科的時候老師就說,做學問的最忌端架子,那樣是研究不出來好東西的。”
“何況大家都是生活在這片大地上的人,哪里分什麼高低貴賤?”
老人一時無話,沉默地翻找出幾個紙箱子,蘇白忙接過來,熟練地充當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