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湊近了些,試圖以此聽清司望的心跳。
有這凌亂的心跳聲和通紅滴血的耳朵尖,不說什麼蘇白也認了。
只能認了。
交往是他提出的,分手是他提出的,重逢后死皮賴臉地想跟人上.床也是他提出的。
復合就不必他提出了,他喜歡掌握主動權,但也意識到這樣不好。
至少,司望得有所表示。
他期盼著司望有所表示。
如果沒有表示,也只能認了。
“我在意。”司望喉結微動,語氣鄭重得像是回答婚禮的誓詞。
蘇白看著他眼睛,幾乎要懷疑這哭包下一秒就要掉下眼淚。
又委屈成兔子了。
趕緊伸手將人摟過,司望將蘇白摟緊,霸道中帶著顫抖的委屈。
“蘇白,哪怕你是個混蛋,我也非常、特別,在意你。”
這熟悉的修飾詞令蘇白心頭一顫。
“對不起。”他是該負荊請罪的,結果又惹得人難過了。
“司望,對不起。”
“混蛋,你該說喜歡我。”司望擂了他后背一拳。
蘇白笑了,喉頭發澀:“我喜歡你。”
司望從蘇白肩頭抬了臉,不止眼睛,整張臉都通紅。
不知是醉意未消,還是害羞上頭。
但他眼睛好亮,淺色瞳孔似乎能自行發光,蘇白從其中看到火鍋升騰的白霧,也看到他們學生時代的陽光和雪,還有那年除夕夜盛大的焰火。
蘇白記得,那又是個和叔叔嬸嬸爭吵的除夕,只不過因為他上了高三,翅膀硬了,敢于直接摔門出走。
不南不北的w城,冬夜雖冷,但著實凍不死人。
蘇白也沒想著睡覺休息,就溜達到最熱鬧的市政廣場,看那全縣聲勢最浩大的焰火表演。
除夕夜通宵,神仙都會原諒他。
怎料廣場上放煙花的人群都基本以家庭為單位,三個一群五個一伙,看煙花的也是如此。
蘇白孤零零地游走其中,倒像是某種不吉利的野鬼。
他想還是別留下自討沒趣,人家放煙花求的就是闔家幸福,他來這兒湊什麼熱鬧。
于是漫無目的地逆著人群走,尋思擠到廣場邊緣就是勝利。
結果人還是過于多了,他又是逆行,推推搡搡地,自然撞到了人。
“對不起,對不起。”沒看清被撞人的臉,蘇白就條件反射地先行道歉。
大過年的,不要惹人家不痛快,何況人家也還帶著人,他孤零零一個,打架都沒勝算。
“沒事,也是我先撞到的你。”被撞人捂著腦袋抬起臉,眼眸晶亮,“蘇白?”
“啊,司望。”蘇白訕訕地笑。
打架是免了,不過遇見班上同學又是另外的一種尷尬。
他和司望不算太熟,甚至在老班和其他同學的編排下,他倆大有種王不見王的不對盤。
何況他還占了很多次司望得不到的年級第一。
“你也來放煙花嗎?”司望問。
“嗯……是。”蘇白敷衍地撒了個謊。
不遠處有人在喊司望的名字,估計是和他走散的家人。
司望扭頭應了聲,從肩上的挎包里掏啊掏,蘇白正想著如何脫身。
又一輪煙花在空中綻放,巨大的轟鳴聲掩蓋住了他虛假的道別,給了司望時間掏出一個蘋果。
司望直愣愣地把蘋果塞進蘇白手里。
煙花在他淺色的瞳孔里綻放,金的銀的,五顏六色的。
蘇白就傻愣愣地看他嘴唇一張一合,司望說:“新年快樂。
”
還沒反應過來,他又擺擺手,魚一樣沒入人潮,向著家人的方向奮力游了過去。
蘇白沒吃掉那個蘋果,他那麼喜歡吃容易餓的一個人,竟然能生生忍住,把一新鮮散發著香氣的蘋果保留到它徹底腐爛。
他把沒有腐爛的蘋果種子留著,高考結束后隨叔叔回了一趟鄉下,把那種子種在了鄉下倒塌的老屋旁。
后來他再也沒回過鄉下老屋,或者說甚至沒回過w城,不知道那種子是否發芽,抽條長大。
那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送給他蘋果的少年說:“我也喜歡你。”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說,人不要輕易地立flag。
各位,祝我明天好運吧,希望能順利完成三更。
第21章 21.0
蘇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對司望動的心。
可能真的是因為除夕那晚的蘋果吧。
那又過于輕率。
但不那麼輕率,他也無法解釋他為何第二志愿會報司望的學校。
大概從那時起,他心里有了他的位置。
在后邊才一次次打著同鄉的幌子,跟司望接近。
一塊閑聊閑逛,一塊吃飯。
一塊睡覺。
一次次,得寸進尺。
不過,得寸進尺之后,也沒敢去想過地久天長。
司望這人很好懂,脾氣秉性、家人朋友,稍留個心眼一思索、一打聽,就能全盤了解。
和蘇白不同,司望擁有著健全的家庭,背負著許多人的期盼,很能夠為他人著想。
甚至能為他人委屈自己。
蘇白從不懷疑司望對他的感情,哪怕司望從不在嘴上肉麻地言說,但眼睛總比嘴巴能更好地傳情。
可是司望也過不去父母那一關,蘇白很自覺地不愿讓他為難。
畢竟這段關系的開始就是蘇白先造的孽,與司望無關,如果不是蘇白私心作祟,他和司望會一直是橋歸橋路歸路的普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