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課的教室就在三樓,不用特意等電梯。
他站在三樓的走廊往下望,司望還沒有把車挪去車棚,反倒扶著車把靜立,不知在想些什麼。
黑頭盔黑皮衣都薄薄地覆了層雪,遠望過去,像只雪蓋烏云的貓。
有烏云蓋雪,就應該有雪蓋烏云。
互相蓋帽,誰也不比誰高貴。
蘇白忍不住笑,笑聲過豪放改為了喊:“喂!”
司望搖了頭,身上的雪花簌簌地落:“哦!”
仿佛兩個尚未學會使用語言的原始人,隔著崇山峻嶺對吼兩聲,就知道了對方的意思。
司望推著車走入白雪覆蓋的行車道,蘇白本想目送他一會兒,但上課鈴想了。
他后知后覺,想起這是學校的教學樓,他剛吼的那聲兒估計能被教室里的學生聽見。
教室的隔音可不好。
不過還好蘇白在那群學生眼里早也沒有什麼形象可言,蘇白偷摸上校園的樹洞和表白墻都看了,少有的幾篇提起他的帖子都說:“我們那不修邊幅的人口學老師。”
不修邊幅,也可以算作一種形象了。
蘇白抖擻了精神進入教室,剛邁進左腳,全班就發出一陣低低地驚呼。
待到右腳邁進去后,驚呼聲驀然放大,前排有學生還禮貌發問:“帥哥,你誰?”
你們不修邊幅的人口學老師。
蘇白忍住吐槽的沖動——不能被學生發現他翻校園樹洞和表白墻,心下也疑惑司望這廝到底給他弄了個什麼造型?
抬手示意四周安靜,蘇白借著播放課件的空檔,偷偷讓電腦屏幕短暫黑屏,可算借此瞥到一眼他的新造型。
嗯,不得不問一句:帥哥,你誰?
帥哥原來是我自己。
雖然蘇白這二十八年里清晰地認識到自己的美貌,但由于自己對穿著打扮的過度不講究而從沒有直觀地看到過。
今日一見,他總算明白當年他是靠什麼哄騙到司望這傻孩子的了。
毫無技巧,純憑顏值。
蘇白沒得瑟一會兒,課件被調了出來,他看著上面自己整理的文字數據,慢慢地清醒過來:當初司望答應他的時候,還沒給他弄造型呢。
這家伙……一絲愧疚感漫上心頭。
蘇白想,如果司望在等他的話,那下課后就去商業街的奶茶店排隊,給人家買最近銷量很好的布靈布靈就是要暖到你珍珠可可醬奶茶。
除了買的時候要念出整個奶茶名外毫無缺點。
到冬天了喝一杯,暖暖的,他果然很貼心。
作者有話要說:
司望:聽我說謝謝你,因為有你……
說實話我這章打算煽情,我真的有在好好煽情啊喂。
第11章 11.0
一節課四十五分鐘,上兩節,外加十五分鐘的課間休息。
蘇白收拾完背包,跟自個兒學生一塊往樓下走。
學生們還有別的課,到一樓的回廊就跟他揮手告別,蘇白在回廊站了會兒,雪下大了,滿眼的白,只人行道一路的黑。
人打上面走過,匆忙又小心,踩出黑色的腳印,黑色的泥水。
蘇白也將成為這匆忙又小心中的一員,他包里帶了傘,而司望也沒發消息說要等他。
至少在一樓回廊和自習室,都沒見著人。
走吧,不過這雪有點大,走到司望的出租屋還是困難了些,蘇白從背包里拿出傘,決定先回自己在校內的宿舍。
傘面還沒完全抖開,一雪蓋烏云的人打漆黑的泥水路上來,蘇白朝他揮了下手:
“你真在等我啊。”
雪蓋烏云,不,應該是司望,走進回廊時反倒沒有貓那樣的靈巧,不知道擺擺身子,抖掉發頂和肩膀的雪。
“沒,去商業街逛了逛,忘記了時間。”司望淡淡道,把手上多出的一杯奶茶遞到蘇白手里。
“然后順便買多了杯奶茶,又順便路過教學樓?”蘇白接過奶茶,杯身恰到好處的溫熱。
司望倒也真敢隨著他給的臺階下:“差不多。”
蘇白干脆地把傘丟地上,騰出手來用吸管“啪”地一聲扎開奶茶蓋。
“哦,是最近新出的那什麼可可奶茶。”暖流入喉,蘇白品出了這味道。
司望也扎開蓋子,面不改色道:“嗯,布靈布靈就是要暖到你可可醬珍珠奶茶。”
“……虧你能說出口。”蘇白吞下一大口珍珠,不過轉念一想,不能說出口也沒法買到這兩杯。
“待會兒微信轉我十塊。”司望冷不丁道。
蘇白被珍珠嗆到:“我記得這店里做活動,第二杯半價,兩杯賣十五才對。”
“但我花二十塊買的。”司望說,“第二杯半價是情侶價,我又沒情侶。”
不是,這話咋說得那麼咬牙切齒、陰陽怪氣呢。
蘇白尋思著也不能現場給他發放個情侶,看在大冷天熱奶茶的份上服軟道:“行行行,這就轉。”
但還是忍不住嘴賤多說一句:“其實也沒必要那麼較真,你假裝自己有個伴兒,人店家也不會來查你戶口。”
“原則上的問題,不能騙人。”司望回答,說到騙字時加了重音。
得,蘇白哆哆嗦嗦拿手機轉過了錢,確定司望是在針對他。
那他有什麼辦法?奶茶都送到嘴邊當然只能喝了。
想到這兒,蘇白又猛地吸溜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