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恙》第5章

室友走后的第七天,蘇白騎著借來的小電驢,帶司望橫穿了大半校區,到圖書館湖邊的平臺燒紙。

給室友,怕他初到地府,沒錢花。

司望沒跟蘇白提過室友的事情,蘇白和他不在一個學院,平時的人際交往圈子也不重合。

基本上司望不說,蘇白也不曉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頂多只是聽到些許傳言:計算機系的某個學生半夜跳了樓。

但蘇白總是能夠知道,能夠在司望最需要的時候,拿出最恰當的應對方式。

燒紙的時候他們什麼話都沒說,按照以往在老家的經驗,應該說些什麼,例如好好保重,在下面也不要虧待了自己。

但又沒什麼好說的,他們只是一般朋友,不能代替親人說,上面一切都好,不用記掛。

沉默地燒完兩疊紙,結果被學校巡邏的保安發現,蘇白將司望一把拎上車,加足馬力逃離“犯罪”現場,從車上下來時倆人都快被像冷刀子的風刮透了。

蘇白哆哆嗦嗦地摸出打火機和煙,打了兩下火,沒打著。

司望伸手幫他護住了那微弱的火苗。

“好像沒油了。”蘇白叼著火星閃爍的香煙,又打了兩下他那劣質打火機。

確實是,徹底沒油了,連個火星兒都打不出。

司望把打火機要了來,說紅色的,看著喜慶。

他存了一小袋子蘇白用完油的打火機,直到蘇白離開。

臨別那天晚上做完必要的活動,蘇白照例摸索出香煙。

但沒有打火機。

司望衣兜里只有那個紅色塑料的,他把這玩意兒當護身符。

蘇白卻找出來打了兩下,濺起一兩粒火星,勉強點燃了一支單薄的煙卷。

“拿這玩意兒當護身符,你也不怕引火燒身。”蘇白把打火機扔給司望,并朝他臉上噴了口煙。

這人一直都是那麼惡劣。

司望不搭理他,自顧自把打火機拿到一邊,按了幾下,確實是沒有一點火星了。

工作以后司望也多少染上了些煙.癮,可能是跟大學四年抽多了二手煙有關。

蘇白說他上大學之后才抽煙。

實際上,司望看他高中的時候就有在洗手間里偷摸地點火。

他們高中是一個學校,一個班級。

所以司望知道,從這貨嘴里,壓根聽不到一句實話。

第4章 4.0

為期兩周的出差終于要進入尾聲。

司望細心地將行李依次打包,只等待次日的航班準點到達,好讓他快些到家。

卻不料收拾著收拾著,身子一軟,整個人跌入行李箱,直磕上腦門才稍稍清醒。

完蛋,他深吸一口氣,渾身上下的炙烤感一浪接著一浪。

他那不規律的易.感.期,又來了。

箱子夾層里有常備的抑.制.劑,不過因著他體質情況特殊,效果雖有但只有一點。

所以他當機立斷給酒店前臺打了續房的電話,以及要了一些水和面包。

易.感.期持續兩天,熬一熬總能過去。

強撐到酒店服務生把面包和水送來,司望把防盜的鏈子扣上,隨即整個人摔到地毯上,好一會兒才扶著椅子腿兒站起來。

等他把自己摔上酒店的大床,才后知后覺地想起,他準許蘇白留在他出租屋,還告訴了蘇白門鎖的密碼。

如果他沒有按時回去,估計這人就能猜出他遇到了意外。

可問題在于,他沒有蘇白現在的聯系方式……不然,還可以請前男友過來搭救。

嗯……搭救也沒法,S市離L市挺遠,就算坐飛機也要將近三小時。

想著些有的沒的,意識逐漸模糊,就在他以為可以依靠睡眠抵抗一段時期的易感,手機鈴聲由遠及近地響起。

司望不曉得自己是怎麼接通的電話,也不曉得為什麼電話那頭是蘇白的聲音。

“出什麼事了?”蘇白當頭就問。

“什麼事?”司望迷迷糊糊地反問。

蘇白也不回答,就扯著嗓子吼:“是病了還是傻了?先報個地址!”

為證明自己沒傻,司望勉強打起精神,把酒店名字說完,身體的燥.熱與無力又不合時宜地一浪接一浪。

手脫力,手機沒入床榻,他自己也抓著被褥,翻來覆去地煎熬。

意識過于渙散,使得他干脆忘記了剛剛跟蘇白通過電話的事情。

眼前只有大片大片白熾的光,他是一個雪盲患者,卻在大片大片的雪地里行走。

沒有盡頭,沒有同伴。

沒有……蘇白。

這些年,他都是這樣自己一個人熬過來的。

僅僅靠抓爛的床單,和沒啥效果的抑.制劑,熬過了與蘇白分別的整整六年。

其實沒必要為難自己,這些年司望身邊也沒缺過Omega的追求。

何況Omega的信息素還要更契合些,不會咬了還順帶點兒副作用,例如忍不住上手打架什麼的。

但就是……沒那個意思,明媒正娶都不對,蘇白說聲易.感.期到了沒錢買抑.制.劑,就輕易答應做他男友跟他上.床。

人雙標起來真可怕。

在這樣不算美妙的困境里,還想著那檔子破事兒,司望覺得自己沒救了。

昏睡了又醒來,強撐著身體拿來水和面包,機械式補充水分和能量,而后再次倒頭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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