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江郁禮的手機是一樣,甚至都沒有用手機殼, 所以外表看不出任何不同,鈴聲也是系統的默認鈴聲。等他拿起手機以后他才發現他拿的是江郁禮的手機。
正當他準備將手機放下的時候,卻不經意瞥見了屏幕上的來電顯示, 是“林學長”。
沈疏白眼瞼微垂,眸色暗了暗。
浴室里的水聲還在響, 他聽得見里面的動靜,但是里面的人聽不見外面的聲音。
他垂眸看了一會兒屏幕,最終并沒有將手機放下, 而是按下了接聽鍵。
“學弟, 在做什麼?”帶著幾分慵懶的嗓音從對面傳來。
片刻的沉默后, 對面的人似是察覺到了不對勁, “學弟?”
“他在洗澡。”
說完,對面沉默了一陣。林南宴語氣中的慵懶已然褪去,反而多了幾分緊繃,“怎麼是你?”
沈疏白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沒有什麼情緒地道:“很晚了,別打擾他。”
說完,他不等對面的回應便直接將電話掛斷了。
他望著屏幕上跳出的通話記錄界面看了一會兒。手機上的白光照映在沈疏白的臉龐上。他眼中毫無波瀾,動了動手指,將最新的一條通話記錄刪了。
幾乎是同時,于是里面的水聲停了。江郁禮的聲音從里面傳來,“小白?”
沈疏白將手機放回了床頭柜,轉過身語氣平常地應了一聲,“嗯。”
江郁禮在里面穿好衣服以后,一邊用毛巾擦拭著頭發一邊打開門從浴室里走出來,對沈疏白笑了笑,“我洗好了,你快去洗吧。”
“嗯。”沈疏白面色平常地對他淡淡一笑,“這就去。”
當天晚上,江郁禮大概是因為酒精的作用,倒在床上以后很快就睡過去了。
他洗完澡以后并沒有去看手機,他的手機在那通電話以后也沒有再響過。
他對那通電話的事也毫無察覺。
沈疏白側身垂眸望著江郁禮的睡顏。
兩人之間隔著一個枕頭的距離。他也沒有做出任何越界的舉動。他已經決定好要好好當郁禮的好朋友了,那他就不該產生多余的想法。
但是這不代表他能夠看著郁禮和那樣的人在一起。
郁禮向來對所有人都很友好,不會對任何人有偏見。但他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看穿了那個人的真面目。
他配不上郁禮。
和他在一起,郁禮會被玷污的。
所以他無論說什麼都不會讓郁禮和那個人在一起的,盡管這意味著他要欺騙郁禮。
.
昏暗的房間里,手機屏幕的白光亮起,照在林南宴的臉上。俊美的臉龐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垂眸看了手機上的屏幕好一會兒,直到手機熄屏以后才緩緩移開目光。
他屈膝坐在拱形窗的窗臺上,一手搭在膝蓋上,朝窗外望去。
月亮高高懸掛在空中,夜空中繁星點點,近乎泛著藍色熒光。窗外是一片花園,只是如今已經枯萎,只剩下一些干枯的樹枝。
這里曾經是他母親最喜歡的薔薇園,每一朵花都是她精心照料培育的。曾經是絢麗綻放的世外桃源,如今卻只是一塊背廢棄的、無人踏足的廢地。
如果她看到她曾經最珍愛的花園變成這副樣子,她會是什麼反應呢?
或許她已經忘了吧,就像她忘了他一樣。
這里的一切,她都已經不在乎了吧。
就連她的這間畫室也是。
房間里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畫框,全部都被白布遮起來了。
自從她六年前離開以后,就再也沒有人將那些布拿開了。
今天是她離開的整整第六年。他聽見父親說要把這個房間砸了。
即使是這樣,你也不愿意回來嗎,母親?
林南宴從小被周圍的人認為擁有很完美的人生。父親是一線企業的董事長,而母親則是世界聞名的畫家,他自己則更是完美地繼承了雙親的優點,不僅有著優越的藝術天賦,還展現了過人的聰慧才智。
從出生他就被給予了厚望,而他本人也并沒有辜負周圍人的期待。他從很小就在各方面都很努力,在學校里常年位居年級第一,對周圍人也很友好,大家都很喜歡他。
所有人都羨慕他,說他從出生就有了一切,在這樣的模范家庭里長大估計沒有煩惱吧。
可是只有他知道,他們家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麼完美。
父親在他成長中并沒有參與多少。從他記事起父親每天就在外面,不是在工作就是和情人在一起,鮮少回家。對他也只是過問一下學習上的事,除此之外兩人很少對話。
父親是個很冷淡的人,并且十分大男子主義,將母親娶回家以后就不允許她在外拋頭露面。這也是為什麼世界聞名的天才畫家在結婚以后就再沒有出過畫了。
有人認為她是江郎才盡了,再也畫不出以前那樣的畫了,也有人認為她是因為嫁給了富豪,享盡了榮華富貴,所以放下了畫筆。
可是沒有人知道,她并不是自愿的,她也從未放下畫筆。她幾乎每天都在畫畫,可是這些畫卻再也未向世界展示過,因為父親不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