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熠辭膽子大了不少,他翻轉手掌握住溫翎的手,干燥的掌心相貼,半秒便沁出一層潮濕的汗液。
溫翎鎮定地望著柯熠辭,大而圓的眼睛波光粼粼,沒有期待或是驚喜,他看著柯熠辭,仿佛這一切理所當然。
“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柯熠辭說。
溫翎耐心等待對方的下文。
柯熠辭右手放下筷子,和左手一同將溫翎的手扣在掌心,他說:“我抓住你了。”
溫翎彎彎眼睛,笑著抽回手,他比劃【圣誕節是星期三,你不上班嗎?】
“休年假。”柯熠辭說,他吃飽了,火鍋的熱氣蒸騰熏得他犯困,于是打個哈欠,聲音迷蒙地提議,“咱們出去走一走吧,散散味兒。”
溫翎站起身,走向前臺結賬,柯熠辭說:“哎不用,我請。”
溫翎摸了摸喉嚨,站在前臺處,發出單音:“我,”
柯熠辭阻攔的話語梗住,他站在溫翎身旁,等著溫翎往下說。
“我,”溫翎喉嚨發緊,他深吸一口氣,“結,賬。”
“先生幾號桌?”服務員看向溫翎,詫異的神色一閃而過。
“四……十五。”溫翎說。
“十五號桌是嗎?”服務員動作麻利地打出賬單,“一共兩百三十七元,您怎麼支付?”
溫翎打開手機,亮出付款碼。
“好的。”服務員掃碼收款,她指了指桌面上貼的二維碼,“你可以掃這個碼開發票。”
溫翎搖頭:“不、用。”
“好的,那期待您下次光臨。”服務員說,她抓一把薄荷糖遞給溫翎,“這是我們店新進的糖,清新口氣,您拿著。”
“謝謝。”溫翎小聲說,他捧著糖,看向柯熠辭。
柯熠辭拿起一顆檸檬味薄荷糖,說:“這個味道好吃。”他隨手拿起前臺上放置的名片,對服務員說,“我們走啦,謝謝你。
”
“您慢走。”服務員揮揮手。
兩人并肩走出火鍋店,柯熠辭說:“剛剛你說得挺好,吐字清晰。”
“錯了,一個,字。”溫翎說,“十五。”他面對柯熠辭時,心理沒有障礙,講話順暢許多,“十五號,桌。”
“誰都有嘴瓢的時候。”柯熠辭說,他含著一片薄荷糖,講話時瀉出清新的檸檬味,“我半個月前還嘴瓢扣了一次錢。”
溫翎輕易被柯熠辭安撫,他嗅到檸檬味,和上次嗅到柚子味一樣格外引人注意。
柯熠辭話多,自顧自講得開心,加上溫翎是優秀的聽眾,他講了一周的重大新聞,同事間的趣事,和工作上的見解。他講得眉飛色舞,溫翎滿腦子是檸檬味,他伸手扯一下柯熠辭的袖子,柯熠辭停下話頭,問:“怎麼?”
溫翎湊近柯熠辭,眼神清澈純粹,仿若認真地探索柯熠辭身上的味道,他盯著對方快速泛紅的耳朵,潮濕柔軟的吻落在柯熠辭的唇角。
路燈照亮枝頭的雪,晚風拂過,雪沫紛紛揚揚,灑進柯熠辭心里。
第50章 把你賣掉
雪后的夜晚異常寒冷,楚哲松站在校內人工湖的邊緣,掏出煙盒,抽出一根煙,動作嫻熟地點火。吸了一口,煙霧裊裊,楚哲松捏了捏鼻梁,裸露在空氣中的手指凍得有些麻木,或許是煙草的效果,總之他感到莫名的愉快。
口袋里的手機嗡嗡作響,楚哲松把煙頭丟進垃圾桶,劃亮手機屏幕:“喂,你好。”
“你好。”中年男聲響起,“我是張強,你是那天來找我的男生嗎?”
楚哲松愣了一下,說:“是的。”
“我可以公開道歉,但我有一個條件。”張強說,“我想要你過來拍照,把照片放在網上,幫我兒子找一找合適的腎源。
”
“如果找不到呢?”楚哲松問。
“找得到。”張強固執地說,“中國這麼大,怎麼會找不到呢。”他拒絕消極的選項,“一定找得到。”
楚哲松緩和下來的情緒再一次掀起波瀾,焦躁地捏著煙盒在原地走來走去,他說:“我下周去拍照。”
“明天下午,我在醫院門口等你。”張強說,“龍龍撐不到下周。”
撐不到下周的小孩,即使找到腎源,活下來的希望依舊渺茫。若是一年前,他講話不會顧及他人的心情,把惡毒當直率,如今的他杵在湖邊,寒風蕭瑟,他說:“我現在買機票,明天見。”
一觸即分的美好體驗,柯熠辭情急之下拽住溫翎的手腕,他說:“就這?”
溫翎茫然地看著他:“啊?”
“你不能,你不能就只親一下啊!”柯熠辭一口氣梗在胸間不上不下,他可以找借口安撫自己,溫翎的第一次主動是試探,第二次主動是曖昧。按照這蝸牛般的進程,等兩人修成正果他都拿退休金了。
溫翎笑著看向柯熠辭,他不欲解釋自己的小心思,欣賞著柯熠辭抓耳撓腮的跳腳表演。
“我是不是哪兒得罪你了?”柯熠辭探究地問,“還是你把我當備胎吊著玩呢?”
溫翎牽起柯熠辭的手,低頭在手背落下一吻。
柯熠辭瞬間七暈八素什麼詞兒都往外冒:“弟弟的魚塘只能養我一個。”
溫翎被他逗得開心,他比劃【你現在工作這麼忙,都有空來找我玩,你以前去哪了?】
一盆涼水潑滅升騰的曖昧,柯熠辭陡然清醒,他閉上嘴巴,變成一只悶葫蘆。插科打諢的聊天,他完全可以丟掉面子哄小朋友開心,但缺席的兩年,沉浸在自我厭惡中舔舐傷口的模樣,他不想告訴溫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