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熠辭問到了溫翎內心深處掩埋的秘密,不能說話是一道牢固的枷鎖,既保護他又阻礙他。依靠這一處隱秘的殘疾,他引發了買家和賣家之間的糾紛,進而帶給他回家的希望。
與其說他是悲慘地患上失語癥,不如說他選擇殘缺,以失去聲音為代價換取曙光。
第39章 欺騙成真
【我騙他們的。】溫翎比劃。
“什麼意思?”柯熠辭沒明白。
【我騙他們我說不了話,買家會和人**吵架。】溫翎比劃【人**不愿意退錢,買家威脅他們不退錢就報警。】
【因為這件事,他們沒空管我。】溫翎比劃【買家拿不回錢,我又是他們家唯一的男孩,他們不得不養著我。】
買家和人**之間的矛盾逐步積累,直到徹底爆發,溫翎借此機會帶著鄰居家的瘦弱小妹妹,和妹妹家的黃狗跑出村莊。
【要一直裝作不能說話,我連睡覺都不敢睡得太沉,怕講夢話被他們聽到,堅持了半年,回家之后就不能說話了。】溫翎說。那段擔驚受怕的日子里,他給自己下了強有力的心理暗示,硬是一聲不吭地熬過半年,回到家才發現,他永遠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柯熠辭陷入長久的沉默。
溫翎看一眼手機,說:“我該上,課了。”他抽一張紙巾擦擦嘴,站起身。
柯熠辭跟上他的腳步,悶不做聲地攬住他的肩膀。
“也許是老天爺看不得有人這麼完美。”柯熠辭說,“你又聰明又漂亮,又會畫畫,老天爺只好拿走你講話的能力不讓別人嫉妒。”
“你看我,我長得不好看但話多啊。
”柯熠辭說。
“沒有。”溫翎急切地擺擺手,“你好,看。”
柯熠辭聳肩:“總歸是沒有我前女友好看的。”他晃一晃溫翎的肩膀,倆人走在狹窄的林間小路,柯熠辭差點把溫翎擠到草坪里。
到教學樓門口,溫翎站在臺階上,朝柯熠辭比劃【謝謝你愿意聽我講過去的事。】上課鈴敲響,他第一次產生逃課的念頭,他糾結地站在原地,比劃【你周六休息嗎?】
“周五下午,我接你放學。”柯熠辭催促道,“快去上課吧,我也去上班了。”
“唔哦。”溫翎不情不愿地點頭,轉身小跑進教學樓。
柯熠辭站在原地,望著小孩的背影消失于樓梯轉角。他離溫翎的內心世界又近了一步,或許他該想辦法搞一些甜膩的儀式感制造曖昧氣氛。柯熠辭亂七八糟地琢磨著,記得同事提起過觀景餐廳,僅開放晚間預定時段,不如周五帶小孩去吃這個好了。
溫翎小心翼翼地推開教室的門,不好意思地朝老師欠身,扶著門口的桌子坐下,掏出課本和平板電腦放在桌上。
老師稀奇地瞅了他一眼,溫翎是從未遲到的好學生。想到中午學校門口發生的事情以及一些風言風語,老師有些同情溫翎的遭遇,她特地提醒一句:“書本翻到一百零二頁,第五行。”
溫瑞雪夾一筷子土豆絲,覆在米飯上,溫德澤說:“吃啊,攪合什麼呢。”
“吃不下。”溫瑞雪嘆氣,“我感覺我哥都要難過死了。”
“小羽那孩子心思細。”溫德澤嘆氣,“這性子也不知道隨了誰。”
“隨我姥姥。”溫瑞雪說。
“也是。”溫德澤認同地說,“我勸他再養只小狗,他不愿意養,倔得要命。
”
“我哥學著養花了。”溫瑞雪說,“雖然養得一言難盡吧。”
溫德澤笑一聲,說:“快點吃,你下午有課嗎?”
“有,四點的課。”溫瑞雪說,她勉強扒幾口米飯,放下筷子,“我實在想不通,他們的腦子怎麼長的?張口要一顆腎。”
“他兒子尿毒癥就問女兒要腎,幸虧不是得了心臟病。”溫德澤說,“不然非得挖你的心。”
“爸,有你這麼嚇唬人的嗎。”溫瑞雪翻個白眼。
“說真的,小羽那個朋友,”溫德澤打聽道,“是不是他的新男朋友?”
“二百塊錢消息費。”溫瑞雪說。
“……”溫德澤沉默地拿起手機給女兒發紅包。
“叮咚,嘩啦。”
溫瑞雪的手機響起到賬聲。
“現在不是,但我感覺快成了。”溫瑞雪貧嘴,“老板還想聽什麼?我知無不言。”
溫德澤瞥她一眼,說:“快吃飯吧你。”
“爸。”溫瑞雪放下筷子,“我想回去看看。”
“回哪?”溫德澤問。
“安徽阜陽。”溫瑞雪說,“我總覺得不真實,對當下的一切。”她看著溫德澤,“我夢到你、我媽、我哥都是假的,我仍活在農村,伺候著一個蠢笨邋遢的男人。”
“我想回去看買我的那家人。”溫瑞雪說,“看他們過得怎麼樣,有沒有遭報應。”
“你性子真像小嶸。”溫德澤說,“我們想要一個女兒,小羽把你帶了回來。”
“所以不要懷疑,這一切都是你應得的。”溫德澤說,“你想去安徽,我沒有意見,你去問問你媽媽的想法。”
“我還有個問題。”溫瑞雪說,“為什麼當年的那兩個買家都沒有被判刑?”
“法律不完善。”溫德澤無奈地說,“我們努力過,可惜沒辦法。”
“小柯。”任嫻站在辦公室門口喊柯熠辭,“現在有空嗎?過來一下。
”
“來了。”柯熠辭站起身隨任嫻走進辦公室,視線掃過坐在長沙發上的倪方俐,選擇坐在窗戶旁的獨立沙發上。
任嫻說:“我把你們去阜陽調查的事情上報給了黎主任,主任的意思是,成立一個專題組,由你們牽頭,拍個短紀錄片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