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柯熠辭,大家早上好。”柯熠辭說。
周三的辦公室一如既往地忙碌,一位身穿黑色夾克、深藍牛仔褲、戴黑色棒球帽的女記者背著半人高的旅行包穿過繁亂的工位,停在制片人辦公室門口,抬手敲門,“砰砰砰。”
“砰砰砰。”
“稍等。”任嫻站起身,拉開門,她右手拿著手機,瞟一眼記者,愣了一下,對聽筒那頭的人說,“我等會兒給你打過去。”將手機揣進口袋,她張開雙臂給女記者一個大大的擁抱,“俐俐,好久不見,我想死你了。”
“嫻姐這麼忙,還有空想我嗎?”女記者摘掉棒球帽,她約有一米七五的身高,容貌美艷,氣勢凌厲,彎月眉,丹鳳眼,波浪長發,“我剛回北京,就跑來看你啦。”
任嫻拉著女記者坐到沙發上,問:“有什麼好消息嗎?”
“全是好消息。”記者說,她拉開背包,掏出記者證、錄音筆、相機、筆記本電腦,拉開背包側面的拉鏈,拿出一個U盤,壓低聲音說,“給,你先看看,我不確定這個故事什麼時候能播。”
“辛苦了。”任嫻接過U盤,她問,“接下來你想做什麼?”
“想休息一段時間。”記者說,她伸了個懶腰,“有沒有輕松一點的消息需要我幫忙調查?”
“有幾個。”任嫻說,“我等會兒把文件發給你。”
女記者瞥一眼墻上的掛鐘,拿起相機拆出內存卡以及錄音筆遞給任嫻,將筆記本電腦裝回背包,她打開記者證,指尖拂過皺皺巴巴的內頁,說:“抽空我去重制一下證件,跑路的時候掉水里了。”
記者證關于姓名的那一行,赫然寫著三個字,倪方俐。
“你跟行政說一聲。”任嫻說,她用力拍拍倪方俐的肩膀,“要一起看資料嗎?”
倪方俐搖頭:“早間新聞快結束了吧,我就不就在這里給前前前男友添堵了。
”
“呦,今天這麼為他著想。”任嫻說,“平時不是專門留下來為難他嗎?”
“我哪有專門。”倪方俐想到柯熠辭扭曲的表情險些憋不住笑容,她說,“怎麼,大半年過去了,他還沒動靜啊?”
“有了吧。”任嫻說,“最近總是捧著手機傻樂。”
倪方俐戴上棒球帽,背起旅行包,拉開門,說:“那我就放心了,他一直不談,我以為他給我守貞呢。”她踏出辦公室,恰好和結束錄制回辦公室的柯熠辭對上視線,“哎呀。”倪方俐訕訕地說,“我正要走。”
“哦。”柯熠辭面無表情地端著杯子,站在工位前,看著倪方俐穿得像個特工從他面前走過去。
“聽說你談對象了?”倪方俐回頭。
“跟你有關系嗎?”柯熠辭朝飲水機走去。
“嘁,小心眼。”倪方俐嘀咕,“談就談唄,我又不是你。”
聽到這話,柯熠辭火氣上涌,他說:“你是不是覺得劈腿特別光榮?”
“那時候我們只是談戀愛,不是結婚。”倪方俐說。
第21章 手機給我
大半年沒見到倪方俐的人影,柯熠辭以為自己對這個女人的厭惡消減些許。再次碰面,聽著對方漫不經心的話語,柯熠辭心中升起把水杯扣到她腦袋上的沖動。
兩人在大學時相處過近一年的時光,那時候的柯熠辭大一,倪方俐大二,一個播音專業一個新聞學院,因一次相聲表演相識。柯熠辭是天津人,理所當然地被邀請進相聲社團,憑借出眾的快板技能贏得文化節登臺表演的機會。倪方俐恰好站在臺下負責拍照,特意拍了幾張特寫回去修圖,修出來一張最好看的,親手交給柯熠辭。
剛上大學的柯熠辭感情經歷一片空白,單純好騙,迅速與美艷學姐倪方俐打得火熱。當他以為這就是愛情的美妙滋味時,同宿舍的兄弟告訴他,學姐和一個陌生學長在操場遛彎。柯熠辭自認信任倪方俐,架不住看熱鬧的舍友起哄,便和舍友們一同去操場佯裝偶遇。
偶遇是偶遇了,看見的事情并不美妙,倪方俐和陌生學長親昵地打鬧摟抱,仿佛一對甜膩的情侶。
室友們同情的目光落在柯熠辭身上,從那一刻起,柯熠辭的大學生活蒙上了一層灰暗的陰影。他刪掉倪方俐的聯系方式,拒接電話,假裝無事發生地吃飯、上課、寫作業,面對室友的安慰,他冷靜淡定地回應:“只是一次失敗的戀愛,這沒什麼。”
大一學年結束,柯熠辭火速跑回天津,學校里的每一秒鐘都令他煎熬。倪方俐是個灑脫的人,柯熠辭太年輕,還未學會怎麼灑脫,他迫切地尋找一個傾訴的出口,接著他遇到了溫翎。
一個患失語癥的漂亮男孩。
溫翎像一席羽絨被,柔軟而溫暖地接住柯熠辭傷痕累累的靈魂。他們之間的交流,多數是柯熠辭說,溫翎聽,溫翎知道柯熠辭和倪方俐的事,知道柯熠辭童年的趣事、少年的迷茫、成年的不知所措,柯熠辭卻對溫翎的生活知之甚少。
主要原因是柯熠辭不懂手語。
依靠平板的書寫功能交談,效率實在太低。于是回學校讀大二的柯熠辭專注于學習手語,他退出相聲社加入志愿者協會,報名聾啞學校的幫扶項目,滿心歡喜地期待下一個夏天見到溫翎,他就可以全面了解溫翎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