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熠辭走到冰箱前拿出烤鴨,放進微波爐熱三分鐘,草草吃了兩口,父親柯醇從陽臺走進客廳,鐘簡瑤說:“兒子回來了。”
“臭小子,估計家門往哪開都忘了。”柯醇說。
“對我忘了,我爬窗戶進來的。”柯熠辭邊吃邊耍嘴皮子。
柯醇翻個白眼,挨著老婆坐下,嘆了一口氣。
“誰的電話?”鐘簡瑤問。
“溫老板,問他孫女的事。”柯醇說。
聽到姓溫,又是孫女的事,柯熠辭懷疑是不是溫爺爺打來的電話,他想著世界哪有這麼小,開口詢問:“溫老板是誰啊?”
“你小時候見過的,他送了你一臺遙控賽車。”柯醇說,“賽車現在還放在書房里。”
柯熠辭記不得溫老板,但記得遙控賽車,他問:“溫老板的孫女跟你有啥關系?”
“說來話長。”柯醇說。
“長話短說。”柯熠辭說,“柯臺長,在家里就沒必要打官腔了。”
柯醇被兒子的陰陽怪氣頂得直樂,他說:“你別回來了,回來就知道氣我。”
鐘簡瑤踢丈夫一腳,說:“你不想見兒子,我想見。”
“溫老板有一個小孫子,小時候被人**拐走,賣到安徽,好像是六歲。”柯醇說,“他就這麼一個寶貝孫子,當時北京天津讓他踏了一遍,河北、遼寧、山東,一圈一圈擴大范圍地找,找了大半年沒找到小孩。”
“當時一家人都快瘋掉了,見到人就掏照片問見沒見過自家小孩。那時候溫老板沒退休,有錢有勢,花錢砸電視廣告,凡是能花錢獲得曝光的地方,都貼上尋人啟事。”柯醇說,“他那個小孫子人也靈,不知道怎麼從農村偷跑出來,帶著一個小姑娘和一條狗,就這麼寸,正好撞見一位采風的報社記者。
”
“溫老板的孫子打小聰明,電話號碼門牌號記得清清楚楚,記者帶著孩子一路護送到溫老板家門口。當時那記者以為小男孩兒和小姑娘是親兄妹,根據記者自己描述,撿到小男孩的時候,那孩子就不會說話。”柯醇說,“溫老板見到完完整整的小孫子,給了記者一筆豐厚的報酬,但小姑娘不知父母何處,于是溫老板把包下來的廣告位換上女孩的照片,幫女孩尋親。”
“那時候我是管廣告位招租的經理,溫老板可是給我提供了一大筆業績。”柯醇說,“可惜廣告上線三個多月,沒有收到任何消息。溫老板的小孫子查出失語癥,小孩經歷這麼大的事,孤僻失眠都很正常,溫老板干脆收養了小姑娘,就當給孫子做個伴。”
柯熠辭聽罷,頓時想起來上午看到的畫,標簽上的【第一天】應該是回家第一天的意思。至于黑漆漆的鄉間小路、詭異的殺人蚊子,屬于小孩遭受創傷后的記憶和幻想。
“剛剛的電話,是溫老板打來問我,確認當年有沒有陌生人找尋小女孩。”柯醇說。
“所以有人找嗎?”柯熠辭問。
“沒有啊,有的話早把小姑娘送回家了,溫老板何必自己養著。”柯醇說,“小女孩到溫家的時候,我去看了,營養不良,又瘦又小,身量跟個三歲孩子差不多,去醫院查了骨齡才知道年紀,四歲多。”
“在農村養到四歲多的孩子,被拐的時候應該不記事。”鐘簡瑤說。
“記什麼事,哪有人**拐女孩,女孩又不值錢。”柯醇說,“基本上是父母主動送出去的。
”
“遺棄罪的追訴期是十年。”柯熠辭沒頭沒尾地說。
“要告也得知道親生爸媽是誰。”柯醇說。
“溫老板的孫女考大學了吧?”鐘簡瑤問。
柯醇算算年紀,肯定道:“差不多,不是高三就是大一。”
了解了事情的全貌,柯熠辭低頭吃掉手中的鴨肉卷,說:“我飽了,去打個電話。”
第19章 傳單
這樣大規模的尋人動作,即使是十幾年前,也一定留下了濃重的痕跡。柯熠辭坐在電腦前,在搜索框里打下“溫翎”兩個字,點擊搜索,彈出的結果少之又少,應是涉及未成年的新聞報道使用了化名。他刪掉“溫翎”,換成“天津 拐賣 安徽”,搜出的網頁詞條五花八門,這些年全國各地被拐去安徽的婦女兒童數量之多,令人瞠目結舌。
柯熠辭耐下性子往后翻了七八頁,仍未看到熟悉的照片。他刪掉搜索框中的關鍵詞,換成“天津 拐賣 找回”,拐出去的人多,找回來的人寥寥,第一頁的第八個詞條下,赫然掛著溫翎幼年時的照片,新聞標題寫著《男童被拐安徽,半年后找回竟成啞巴?》,往后翻一頁,第二個詞條寫著《被拐男童的漫漫回家路,善良家庭將陌生“妹妹”一并收養》。
放置在電腦桌上的手機“叮咚”一聲,驚醒了沉思中的柯熠辭,他拿起手機,微信上溫翎發來了消息【我吃過飯啦,一起打游戲嗎?】柯熠辭立馬合上筆記本電腦,調查不急一時,陪小朋友打游戲最重要。
溫翎屈起一條腿靠著床頭,溫瑞雪仰面躺在床尾,她的腿搭著冰涼的暖氣片,雙手高舉手機,大聲說:“辭哥進隊了嗎?進隊了嗎?我是小雪。
”
“進了進了。”柯熠辭說,“小羽在嗎?”
“在。”溫翎說。
“那我開啦。”溫瑞雪摁下排位鍵,說,“辭哥剛下的游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