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掉他們,永遠沒有進境的可能性,旁邊這個魔修還虎視眈眈等著挖他的金丹。
聞人武的視線緩緩地從戰俘轉移到魔修身上,這位自稱陰煞散人的魔修疑惑道:“你看我做什麼?下面那些螻蟻才是你的目標,這麼多人,你不殺我都要收他們的魂魄。你看看他們飽受戰亂與火災的折磨,一個個滿懷怨恨,是多麼好的煉器材料啊,我可是忍痛讓給你的!”
說話間,聞人武的長戟舉起,這一次并未對準戰俘,而是對準了陰煞散人。
“你做什麼?”陰煞散人問道。
“蠻夷既降,教化后便是我朝子民。為將者,當以守護黎民百姓為己任。我不殺戰俘,也絕不允許有人利用兩國交戰,戰場殘魂施展邪法!”
說罷,黑色長戟向陰煞散人刺去。
元嬰期的陰煞散人不慌不忙取出一物,是個涂了聞人武心血的娃娃,他一針刺在娃娃胸口,聞人武胸口恍若受到重擊,他忍著疼痛繼續出招,卻根本無法戰勝境界高他一個等級的魔修,沒幾招便被人擒住。
“罷了,浪費十五年也沒什麼意思,這殺戮道心法也沒有傳說中那般強,不過是吹噓而已。好在還有個金丹和這些怨魂,煉化正好助我突破化神期,也算沒白費功夫。”陰煞散人口中說著,一掌擊向聞人武丹田,要取他金丹。
那個涂了聞人武心血的娃娃早已被陰煞散人拆卸了,每拆掉一個關節,聞人武身體的某個部位便失去行動能力。現在他全身無力,一動也不能動,只能任人宰割。
他仰頭看著草原上數不盡的繁星,不甘之念涌上心頭。十五年前他沒能守護父母親人、邊城百姓,十五年后他依舊無法守護曾經的敵人、現在的戰俘。
聞人武緊緊握著長戟不放,鮮血染滿長戟。這柄長戟是天降隕石中的隕鐵煉成,無論怎樣滴血吸收都無法收服,難以隔空駕馭。
這一刻,聞人武僅有一個念頭,天下蒼生邊城百姓已經不再需要聞人武,那麼他這條命唯一的用處,也只剩下促成議和,守護來日了。
殺!殺掉眼前的魔修!
殺意涌上心頭,卻因那守護之義令聞人武在殺意充斥內心時保持冷靜。
金丹被陰煞散人取出的瞬間,那柄從來無法驅使的戰戟竟是動了一下。鮮血被長戟吸收,綻放出點點金色光芒。
空中七殺星綻放異彩,星力受長戟的光芒降落,戰戟凌空,一道金色光芒劃破夜空,斬斷陰煞散人的手臂,金丹落回聞人武的丹田。
聞人武上衣滑落,身上道道傷痕是他多年在邊疆殺敵留下的,是守護家國土地的證明。
星力降下,聞人武默默運轉心法,趁著長戟借助星力與陰煞散人纏斗時,他要突破元嬰期。
唯有拼死一戰,才有機會除掉此人。
此時此刻,是否能夠渡過心魔劫,是否可以活下去他已經不在意了,只要結嬰那一瞬間的力量便足夠了。
龐大的星力修復著聞人武受創的身體,他心念一動,長戟回到手中。以往種種殺孽自眼前滑過,聞人武不為所動,牢牢抓著長戟,憑借結嬰的真元,以劃破長空之勢,襲向陰煞散人。
道道冷光閃過,黎明前最后一刻,長戟穿透陰煞散人的丹田,聞人武依舊站在空中,靜靜地望著大地。
七殺星于頭頂閃耀,與戰戟上金色的光紋相映成輝。
陰煞散人在星力之下魂飛魄散,聞人武眼角落下兩行血淚,他的仇終究是不能報的。
“聞人元帥大義,初欽佩萬分。”鐘離初緩步走向聞人厄,恭敬道,“初跟隨元帥來此,本抱著玉石俱焚之心,未曾想元帥高義,放下仇怨舍身成圣。元帥今日以武止戈,不愧‘武’之名。”
聞人武看向鐘離初,沉聲道:“你也不必擔心我以修真者之力干涉朝堂之事,自此世間再無聞人武,只有聞人厄。”
唯有再起戰亂,災厄降世,才有他聞人厄。
當夜,聞人武舊傷不治,卒于議和前一夜,朝廷追封其為鎮北王。
不久后,魔道突然出現一位元嬰期高手,短短數月便滅掉幾個偷偷殘害百姓的魔修宗門,這人手持七殺戟,便身兇煞之氣,名喚聞人厄。
-
記憶結束,殷寒江被彈出聞人厄的魂海,重演了一遍過去的聞人厄也睜開眼。
他還在殷寒江的魂海中,只是眼前不肯他靠近的血污已經變成一個巨大的光團,聞人厄定睛看去,竟是他魂海中與小殷寒江相處的點點滴滴。
光團載著聞人厄向天空飛去,最終高高懸掛于殷寒江魂海上空,并開始吸收周圍所有的光點。
星星點點的光芒被光團吸收,化作一輪艷陽,原本漆黑一片的魂海被艷陽照亮,所有血污于光明之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聞人厄笑了笑,他離開殷寒江的魂海,回到現實中。
殷寒江睜開眼睛,恍惚間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他四下張望一圈,視線所及之處的“聞人厄”一個個消失,僅剩下眼前一個最不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