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槐也默默拒絕,師父太傻了,他得跟著。
鐘離謙對聞人厄點點頭,有同心蠱制衡,他必須跟百里輕淼回到上清派,有他在,百里輕淼不會有性命之憂。
上清派眾人只能眼睜睜看著聞人厄等人離去,呆滯片刻后,百里輕淼祭出映月玄霜綾沖到火海中,賀聞朝大吼道:“師妹,你做什麼?”
“救人!”百里輕淼擦了把眼淚,鐘離謙的冷靜讓她明白現在該做什麼。
不是悲傷于清雪師父的背叛,不是震驚于聞人尊主的狠辣,而是在火海中尋找生還者,能救一個是一個。
鐘離謙感受到百里輕淼的心情,暗暗嘆氣,對宿槐道:“你知道為何不管百里姑娘如何糊涂,我都會想辦法幫助她擺脫情孽嗎?”
宿槐搖搖頭。
“因為她有大愛,”鐘離謙取下蒙眼的白布,低頭望著腳下火海,“明知裘叢雪是魔宗中人,明知自己曾經救錯過人,她也不后悔,還會對需要幫助的人伸出援手。”
同行二十二年,宿槐第一次看到鐘離謙的眼睛,那是一雙怎樣睿智的眼睛,眼神中滿是淡然與透徹。
借助追蹤咒,鐘離謙清楚地看到別人看不到的事情。
他看見當百里輕淼沖進火海中時,地火退開,為她開辟出一條道路。地火在畏懼她,又忍不住要傷害她。她在火海中不斷被燒傷,卻沒有退縮,依舊在尋找。
上清派弟子,都沒有去尋找。賀聞朝倒是想跟百里輕淼入火海,卻被柳新葉牢牢抱住腰,表示你跟她下去,我也去陪你去死。賀聞朝憤怒,卻終是不能將柳新葉推開。
鐘離謙看了一會兒后,閉上眼,用布條重新蒙住眼睛,不再看了。
“鐘離先生?”宿槐疑惑地看著他。
鐘離謙對上清派眾人道:“自己看吧。”
只見火海中沖出一個全身黑乎乎的人,她掌心拽著一根銀色的布帶,正是映月玄霜綾。映月玄霜綾的另一端拴著幾十個昏迷的紫靈閣女弟子,其中一個弟子懷中抱著一株已經成熟的鎖芯草。
百里輕淼雙腿被地火燒傷,靠宿槐才能站穩。她蹭了把臉上的煙灰,灰頭土臉地說道:“紫靈閣弟子竟然一個也沒死,她們不知被誰轉移到那株未成熟的鎖芯草附近。鎖芯草被地火催熟,成熟時爆發的力量保護了她們。”
她又見賀聞朝已經幫那位被裘叢雪所傷的師兄將魂魄導入身體中,聞人厄出手便是天翻地覆,卻一個人也沒死,只帶走了紫靈閣主。
百里輕淼看了眼鐘離謙便暈了過去,為了抵御地火,她的真元已經消耗殆盡了。
上清派眾人總算是得到了鎖芯草,他們帶著紫靈閣弟子與百里輕淼返程,一路上誰也沒說話,心情十分復雜。
賀聞朝握緊拳頭,在腦海中對自己的師父說道:“師父,魔道太囂張,當年就以美人計陷害我導致絕靈陣被破,現在又險些害死上清派眾人以及紫靈閣弟子,我該怎樣才能變強,怎樣才能除掉聞人厄這個魔道魁首!”
“這個嘛……”血魔老祖在他腦海中道,“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
“什麼辦法?”賀聞朝眼睛一亮。
“因為我是上古修者,所以能看出聞人厄在修煉一種很容易入魔的心法,他修煉已經出了問題,還是很好對付的,只是需要一個幫手。
”血魔老祖道。
他才是修真界血修第一人,自然看出聞人厄始終沒有吸收其他人的血魂,早已是強弩之末。
“什麼幫手?”賀聞朝問道。
“這個嘛……我對現在的修者不太熟了,不過前些日子,你不是結交了一位無名道友嗎?我總覺得,他有點不對勁兒呢。他是不是留給你傳訊符了?”
“是的,那位道友亦正亦邪,不過為人非常講義氣,我覺得他值得結交。”
血魔老祖“呵呵”道:“我倒是覺得,他的功法似乎像是魔道中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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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清派眾人返程時,聞人厄已經帶紫靈閣主回玄淵宗了。他直接叫來苗壇主,將人丟給苗壇主道:“本尊要兩件事,第一,他自愿交出一本書;第二,暫時不要毀他神魂,用溫和一點的手法。”
苗壇主聽到聞人厄的命令,竟是露出一個開懷又興奮的笑容:“遵命。”
旁邊的阮壇主不由打了個冷戰。
誰都知道,整個玄淵宗最喜歡死人的是裘護法,最不喜歡殺人的苗壇主。正魔大戰十年間,苗壇主就一直絮絮叨叨地表示這些正道修士死掉太可惜了,留一兩個活口給他做養蠱的材料多好。
這麼多年聞人厄一直壓制著魔宗的護法與壇主們,不允許他們對普通人出手。就算是對修者出手,也要講究天道輪回,因果循環,不是什麼人都可以拿來磋磨的。
苗壇主憋了很多年,沒有蠱人養不出新的蠱蟲,只能拿自己的身體養。偏他的身體萬毒不侵,養出的蠱蟲看不出效果,空養出幾百種蠱蟲卻沒人做實驗,憋得他越來越陰陽怪氣。
今日有人給他喂蠱蟲,苗壇主喜不自禁,一再保證他一定不會讓紫靈閣主死,絕對讓他活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