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晝說不上是同情還是好笑,“試卷要交的,老孫的習慣,每張試卷都會檢查訂正情況。”
裴允:“…………”
裴允沉默了很久,“你別騙我。”
秦晝忽然發現,遇到他以后,總是會有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
“騙你我有什麼好處?”秦晝捏著試卷一角,聽著老孫講的題,把卷子翻了個面,“哦,你還補了勾。”
裴允面紅耳赤,捂著臉道:“……你快別說了。”
秦晝不解:“你為什麼要改分數,我不會笑你。”
裴允:“受不受嘲笑,節奏是自己掌握的。”
秦晝哦了一聲,“那你掌握得不太好。”
裴允:“……”
秦晝見他已經快把頭埋桌子底下去,想了想,從桌肚里掏了卷膠帶扔過去。
“咚——”
用廢的膠帶纏繞成球,碰撞在桌面上發出一聲悶響。
聲音出乎意料得大。
老孫停了停,“你們又干嘛?”
開口的是秦晝:“對不起老師,裴允問我借膠帶,沒控制好力道。”
老孫沒說什麼。
但剛剛消停的五班同學心思又活絡了起來。
比起校霸借膠帶這種沒什麼爆點的平常事,學神挑釁校霸,用膠帶宣戰的事才令人熱血沸騰。
同學們激動地望過去,結果只看到裴允嘶啦嘶啦粘試卷。
“啊……”
“又怎麼了?”
“破了。”
秦晝一看,果然破了個不小的洞,又看了看他的手法,腦仁一陣突突跳。
他把試卷和膠帶拿過來,給他示范了一次,“你這麼粘,就不太會破。”
裴允眼巴巴地看著:“嗯嗯。”
他重新拿過膠帶,又開始嘶啦嘶啦。
眾同學:“……”
好和諧哦,甚至有點溫馨。
裴允從來都用不到膠帶,畢竟他落筆就不需要修改。
他好不容易把私自打的勾粘掉,試卷也變得坑坑洼洼了。
秦晝熟練地把用過的部分卷到小球上,不知怎麼纏的,小球非常圓潤。
裴允托腮看了會兒他的手,“你聽懂了嗎?”
秦晝“嗯”了一聲。
裴允想感謝他的膠帶,“你如果有不懂的可以問我。”
秦晝抬眼看去,“憑你的29分?”
裴允:“點5。這不是還有29分正確的麼,你可以問我這部分。”
坐他們前排的兩人紛紛捂住了臉。
因為距離近,他們沒刻意壓低聲音,后排的對話他們聽得清楚。
葉朗星由衷佩服裴允的膽子,還敢教學神做題。
學神沉默片刻,指了指說試卷上某道選擇題,“那就這個吧。”
他指的是一道幾何體,試卷上還有裴允畫的輔助線,亂七八糟,像畫魔法陣一樣。
裴允見他配合也很開心,“這題,你看啊,輔助線這樣畫,根據角度可以計算出這條線的長度,然后……”
這樣那樣算完之后,裴允終于安靜如雞。
秦晝眼中浮現一縷笑意:“怎麼不繼續說了?”
裴允看著與正確答案大相徑庭的計算結果,用筆劃掉,“人生總有意外。”
秦晝:“哦?”
裴允嘆口氣,老實道:“這題我蒙的。”
里子面子在秦晝面前丟了個干凈,裴允要面對的還有老孫的興師問罪。
一下課,老孫就把裴允喊去了辦公室。
老孫一路都在絮絮叨叨:“你說你,人體育老師在我這哭訴了一個中午,說你對他有意見,誰的課都老實上,就翹他的課。”
裴允奇道:“他怎麼知道我不翹其他課?”
老孫沒說話,想想就抑郁。
因為體育老師來告狀的時候,老孫正好開會回來,聞言一臉懵,脫口而出:“不可能啊,這孩子不會逃課。
”
換來了整個午休都被體育老師拉著喝茶談心。
辦公室不遠,幾句話的功夫就到了。
老孫坐了下去,想喝口水潤潤嗓,一模卻摸了個空。
“老師,請喝水。”
老孫正納悶,牛奶杯裝滿了水,遞到了眼前。
裴允一派溫良的笑意,“上課辛苦了。”
老孫被糖衣炮彈轟個正著,懵了一瞬,“謝謝。”
他心情復雜地接過杯子,忽然想起裴允在附中的班主任跟他交代的話。
——別被這小子的表象騙了,他心眼多著呢。
“咳咳。”老孫清了清嗓子,“交代吧,為什麼逃課?”
裴允乖巧地說:“實在有急事,找您請假您不在。”
老孫氣笑了:“合著還是我的錯?”
裴允:“哪能呢,是我的錯,控制不住翻墻的腿。”
老孫瞪大眼:“你還是翻墻出去的?”
裴允說:“這樣才有翹課的儀式感。”
因為這句儀式感,裴允收獲了三千字檢討。
老孫連灌了三杯水,“我跟你說,三中有規定,無故曠課五次就會被記過。”
“哦。”
裴允想,那還有四次。
老孫看他的表情,警覺地說:“你是不是在想還有四次?”
裴允否認:“我已經改過自新了。”
老孫當然是不信的。
裴允拍了拍剛從老孫那拿的寫檢討的格子紙,“什麼都不說了,我的滿腔真情都在檢討里。”
裴允出去的時候,跟數學課代表擦肩而過。
數學課代表的名字裴允對不上號,但認得他臉上的青春痘,以及手中的摸底卷。
那麼快就要交了?
裴允總覺得忘了什麼。
下午的課很難讓人集中精神。
裴允進教室的時候,離上課還有三分鐘,五班同學像被霜打了的秧苗,睡倒了一片,只剩下幾根獨苗苗精神抖擻地寫作業。
獨苗苗包括了秦晝。
裴允慢悠悠回到了座位,摸出上課吃了一半的面包咬了一口,“活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