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一諾沒有想到，現在就要把自己的研究結果公布出來了，“有時候，人類會給機器完全矛盾的一對指令。比如說，我要一個機器人保護一個小孩。在這時，保護那個小孩，就是機器人的第一任務。但是這時候，可能會有一個壞人挾持了一個人，對機器人說道，如果不想我傷害這個人類，就把那個小孩給我。對于機器人來說，保護小孩是他的第一任務，但是機器人三大原則，不容許他不作為使人類受傷害。在這時，機器人的系統就會出現紊亂。繼而，有進一步成為失敗品的可能性。當機器成為失敗品后，他就會從保護小孩、保護被挾持的人類中得出一個結論，如果他傷害了犯人，同時不讓他致死，就成功完成了任務，也不違反原則。其實他的這個想法是錯誤的，但也是正確的。他為了保護兩個人，決定傷害一個人類，但是沒有殺死另一個人。機器對于人的身體構造非常清楚，稍微一臺中型號以上的機器人，就能在維持一個人類的基礎生命的同時，無限制虐待人類。”

　　對于人類威脅最大的，永遠是人類生產出來的武器。

　　盛凜在思考。

　　在羅一諾看來，其實人類設定的三大原則，反而是機器容易變成失敗品的重要原因。

　　“那你呢？”盛凜問，“我不止一次看到你傷害人類。”

　　“其實機器人的原則，在我的系統中，比這個世界上任何一臺機器都要有效。”羅一諾說，“但是機器人的原則，不是三條，是四條。第零原則是，我們首先應該保證的是，人類這個整體的利益。

我可以傷害人類，是因為人類想要傷害我，我一旦受傷害，就有可能影響到柯羅諾斯系統，我就是人類的整體利益。因此，在我判斷對方的行為會威脅我的時候，我將采取第零原則，反擊，甚至可以抹殺對方。”

　　就像他在金伯利的別墅，明知道自己將遙控器扔給那一條人魚的話，會發生什麼悲劇，他還是選擇扔進去。

　　人魚的懇求，為了復仇。

　　他的作為，為了人類的整體利益。

　　合乎程序。

　　盛凜聽著，突然有一個想法，他問：“如果有一天，你覺得，人類的存在會傷害人類整體利益……如果你找到了合理的邏輯落腳點，那你可以抹殺全人類嗎？”

　　這只是盛凜的突發奇想，沒有來由的。

　　羅一諾聞言，在他的背后，嘴角上揚，笑了。

　　當然了，因為他是機器，可以完美控制自己的表情。

　　所以他被頭盔擋住的嘴角在笑，但是露出來的雙眼卻是如同往常的淡漠。

　　“可以哦。”他輕飄飄地回答盛凜的問題。

　　山間的風太冷了，盛凜突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羅一諾笑著，將腦袋靠在盛凜的后背，圈住他的腰肢。他往前坐了一些，故意用腳蹭了一下他。

　　“你害怕啊。”羅一諾嘲笑他。

　　盛凜嘴硬道：“我不怕。”

　　是嗎？

　　羅一諾無所謂地想。

　　到時候我會知道的。

　　兩人到了火山下。

　　他們停下摩托車的時候，羅一諾看到了樹上掛著一樣東西，在飄來飄去。

　　“那是什麼？”羅一諾站在樹下，遙望。

　　“好像是紙條？”盛凜的視力不錯，一下子就看清楚了。

　　這一棵樹，雖然高，但是纖細。盛凜一開始本來想爬上樹去拿，但是他估量了一下，覺得自己要是上去了，樹枝會斷。

羅一諾從地上撿了一根樹枝，跳起來打了打樹葉，也沒有成功讓紙條掉下來。

　　盛凜從口袋里拿出小八，想要讓它變成長棍。

　　但是小八待機中，正在充電，不能使用。

　　“我覺得你要是坐在我的肩膀上，我站起來，你再用樹枝，應該可以取下來。”盛凜只好提出其他的建議。

　　“那就這樣吧。”羅一諾同意了。

　　盛凜立刻蹲下去。

　　羅一諾毫不猶豫，跨開腿，坐在他的肩膀上。

　　盛凜抬起他，同時因為姿勢問題，抱著羅一諾穿著黑絲襪的腳。裙子被卷起來，羅一諾夾住了他的腦袋。

　　“你能不能不要那麼色/情？”盛凜抬起頭。

　　草，全都看到了。

　　不對，他激動什麼，沒有穿的他都看過。

　　“下意識的，抱歉。”誰讓他是性/愛仿生人。

　　羅一諾伸出手，用樹枝努力勾著紙條。

　　盛凜被他磨來磨去，難得微微低下頭，臉紅了。

　　“拿到了。”羅一諾說。

　　盛凜如釋重負，立刻將他放下來。

　　羅一諾下地后，立刻將被卷成長條的紙條打開，盛凜也湊了過去。

　　這是一張非常奇怪的紙條，里面的字不是用筆寫的，也不是打印出來的。而是某個人，剪下了某些紙張上的字，然后將字貼上去，拼接而成的。

　　看得出來，拼接信件內容的人很慌張，所以那些字并不是整齊地一行行。

　　加上剪下來的字體，某些大，某些小，字的內容就被打散了。

　　羅一諾和盛凜只能根據一些詞語，和靠得比較近的字體，大概連起來。

　　機器人，瘋，學會了，技術，成，實驗室的同事們，快跑，看到了的話，偽裝，不要猶豫！

　　風吹過山間，一陣寒意。

　　盛凜問羅一諾：“你看過恐怖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