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歲有種很強烈的直覺,盛明寒不會希望自己看到他脆弱的一面。
但他實在是太不放心了。
盛明寒低低地嗯了一聲。
他輕輕靠在座椅頭枕上,表情放松淡漠,垂著眼瞼看不清眼底的情緒。
周歲靜默地看了一會兒,主動聊起話題,“有想好今晚吃什麼嗎?聽說X市有很多美食,景色也不錯。可惜時間不太對,如果是二月份,我們可以驅車去海邊,‘藍眼淚’很美。”
盛明寒說:“你喜歡的話,等開春了我們可以請假去X市看海。”
那時候他們已經進組了吧?
“……算了吧。”周歲想象了那個畫面,“盧導說不定會買個泡澡盆回來,往里面放水和藍色熒光劑,讓我們現場看,這樣就不會耽誤拍攝進度了。”
盛明寒不禁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又笑不出來了。
……敬業盧導真的會干這種事。
他們又聊了一會兒,直到柳時寧敲了敲隔音板,提示他到酒店了。因為行程遠,有些無法立刻折返的藝人都被安排在了最近的一家五星級酒店里。
此刻門口已經蹲守了不少記者。
周歲聽到了柳姐的提醒,知道他不方便繼續視頻,就主動道:“你先回去吧,記得好好休息,等下吃的晚飯要拍給我看。”
“知道了,我又不是三歲小孩。”盛明寒隨口說,“不會餓著自己的。”
“還要注意別感冒了。”
“嗯,好。”
盛明寒耐心聽完他的叮囑,然后才掛斷了電話。屏幕暗下的一瞬間,他按了按睛明穴,黑暗掩蓋了些許疲憊。
“還好嗎?”柳時寧問。
半晌后,他搖搖頭。
“沒事,沒休息好。”
盛明寒說著,拂去衣袖上的皺痕,重新整理了西裝領帶,然后推開了車門。
“走吧。”
·
掛斷電話后,周歲把助理叫了回來,一臉歉意地說:“讓你等久了。”
“沒事沒事,走廊里挺暖和的,也沒什麼人,我就玩了會兒手機。”助理頓了頓,覷著周歲的神情,關心地問,“小周哥,明哥他……沒事吧?”
今天活動結束后,雖然別人沒敢明著在他們面前說,但背后碎嘴子的可不少。有說金雞連著三年都選的科班演員,應該是瞧不上盛明寒這種非科班的;也有說盛明寒出道就有資本在捧,所以播一部紅一部,之前還被扒出來票房注水。
實際上,所謂的注水只是盛明寒旗下的其他產業為了支持老板的事業,買了公司團票,其中一家臨時出了意外沒去,所以看起來才像是被惡意鎖座了。
后續這家公司都放出了購買記錄和微信聊天,但黑子們假裝看不見,還是故意拿這件事亂舞。后來,盛明寒就下了明令,禁止旗下公司沖業績買票,這事也就徹底終結了。
只是沒想到,圈內人竟然還有人在吃洗腦包,也不知道是真信了還是找個理由故意黑盛明寒。
就算明哥沒拿到金雞獎,那他還有百花金像和大滿貫視帝啊,也不是隨隨便便十八線酸雞可以隨便議論的好吧?
對此,助理十分憤懣不平。
“他……應該沒事。”雖然是這麼說,但周歲還是有些心神不寧的。他看了時間,忽然問,“陸哥呢?”
“啊?”助理還沒反應過來,“他好像,呃,好像還在前臺——”
“這樣吧。”周歲打斷了他的話,“你等下跟陸哥說,我有事出去一趟。”
說完,他一把抓起椅子上的外套,匆匆地往外走了。
“哎?小周哥,小周哥??”
助理瞪大了眼睛,在后面追著說,“可是你妝還沒卸呢……!”
·
盛明寒半躺在沙發上,大概是房間的光有點刺眼,他把手臂擋在眼前,身上蓋著毛毯,另一只手還握著手機。
“38.5℃。”
柳時寧收回體溫槍,不悅地看了他一眼,“你怎麼連自己發燒都不知道?”
“哪個猝死的人會知道死因?”
盛明寒遮著光,回答慢了半拍,只是這破嘴說的話聽得人直心梗。
“呸呸呸!!”柳時寧臉色發黑,“別說這些不吉利的話,快呸掉!”
“……”
盛明寒對她的過分迷信十分無語,但還是順著她的心意敷衍地呸了一聲。
柳時寧撕了一張退燒貼,把他的手臂移開,啪地往上一貼,跟貼小廣告似的,盛明寒沒忍住嘶地一聲。
“疼是吧?疼就對了,給我忍著。”柳時寧很是沒好氣,看他還握著手機,眉皺得更厲害了,“困了就趕緊回床上休息吧,睡這兒回頭再著涼了。”
X市溫度是沒那麼冷,但也就零上十幾度的天氣,還是要穿秋衫外套的。這里很潮濕,開空調會更潮,要是晚上再凍感冒,那明天更回不了A市了。
盛明寒聞言,打起幾分精神來,但神色依舊困倦,“我躺在這兒,冷一冷,也能清醒點。”
柳時寧頓了頓。
“周歲還沒回你消息?”她問。
他嗯了一聲,心情有些沉重。
明明主動說要看他晚飯照片的人,可發了消息后直到現在都沒有回復,關鍵是,周歲并不是已讀不回的性格。
盛明寒有他的行程表,按理說今晚參加完紅毯之后就可以回家了,但是也不排除有投資商和經紀人拉飯局,局上免不了要喝些酒。
雖然他們現在還沒有完全公開,關系還是似是而非的,但有點眼力見的都明白周歲在他心里的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