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歲放下手機站了起來,他把里面的遮光窗簾也拉上,屋內瞬間陷回陰暗中。只有些許光透過鏤織的布料疏孔,讓視線保持在看清但又昏暗的界限。
他松了口氣,重新拿起手機躺回床上去,還蓋上了被子。
這樣層層包裹著,他感覺很安全。
“對不起。”他摸索著在鏡頭上親了兩下,用輕柔的嗓音撒嬌,“不是想冷落你,不要生我的氣了。”
盛明寒哼了一聲,沒說什麼,但自發地往鏡頭靠了靠,頭發在枕頭上摩擦經過,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從這個角度來看,他們離得很近。
像抱在了一起似的。
“狗仔知道我住在這里,每個出入口都有人放哨,你一來就會被發現的,他們也都知道我們在干什麼了。”
周歲用被子遮住半張臉,低像素的鏡頭下,他的眼睛像是水洗過的葡萄,澄澈圓潤,但桃花眼的眼角又微微上揚,帶著一點戀愛的甜蜜的春情。
盛明寒眼眸在昏暗中更加深沉。
他的拇指按著屏幕,在周歲的臉上用力地摩挲著,呼吸變得更加沉重。
“那你說說看,”他臉上明明沒什麼表情,但語氣卻有一點逗弄的惡劣,“我們會干什麼?嗯?”
“我……”
周歲耳朵就跟打了麻醉針一樣,這劑新型麻醉順著他的耳蝸一直注射到心室中,心臟像被人握在手里用輕微老繭摩挲著,漸漸化了開來。
大概是,干我吧。
但是這句話周歲無論如何也是說不出口的,盛明寒就眼睜睜地看著他原本還露在空氣中的半截鼻子、被毛絨絨的被窩一點點地吞掉,漂亮的眼睛也被遮住了一大半,只剩下兩片纖長的睫毛。
自然微垂著,垂在盛明寒心上。
他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你出來吧,我不鬧你了,真的。”
周歲捂了很久,盛明寒都有點擔心了,才聽到他支支吾吾地說了什麼。
可惜聲音小,再加上被被子蒙著,聽不清楚。
盛明寒讓他重新說一遍,周歲就把臉抬了出來,深呼吸一口氣。
“我是說,你要不要試試視頻……”
前面兩個字還字正腔圓的,到后面就越發模糊溫吞,好像含在唇間似的。
盛明寒起先愣了愣,但單看周歲在昏暗中都快紅得滴血的臉,就明白過來了,頓時感覺一股熱氣直接往身上涌,燙得他渾身都緊繃。
……
期間,周歲根本不敢看鏡頭,怕看到盛明寒的表情,他戴著耳機,降噪模式下音質格外清晰、真實。
每次呼吸,每次喘息,都好像是切切實實發生在他耳邊。
中途,盛明寒又讓他叫兩聲。
“什、什麼?”周歲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一臉窘迫,“叫什麼?”
但盛明寒就是那個意思。
“你以前怎麼叫的,就隨便叫兩聲吧。”
……但,但那是真刀真槍的啊。
這、這怎麼還帶模擬試聽的呢?
但是盛明寒又忍得一臉辛苦的樣子,周歲就不忍心了,硬著頭皮啊了兩聲。他覺得自己叫得應該是很爛了,毫無情趣。但盛明寒卻很喜歡,微微出汗的臉靠了過來,黑色的發沾在額頭上,用深邃的不像話的眼神望著他,又隔著屏幕不停地親,還喊他寶寶。
周歲耳朵微熱,眼睛不自覺浮出一層水霧。他從來沒聽人這樣叫過自己。
孤兒院的院長沒有,同學沒有,老師沒有,朋友沒有,同事更加沒有。
連他的親生父母也沒有。
他以前沒談戀愛的時候,很嫌棄這個稱呼,覺得又幼稚又膩歪,但是輪到自己時,卻好像怎麼都聽不夠。
又或許,他喜歡的并不是那個稱呼,而是藏在名字下掩藏不住的愛意。
寶寶,我愛你。
盛明寒不停地重復著,每句語調、語氣、感情都不一樣。他像只被人弄丟過又重新撿回家的流浪狗狗,又像是要把過去缺失的那兩年補回來。
他比談戀愛、比新婚時還要黏人。
結束時,盛明寒握著手機的手沒有拿穩,鏡頭栽在柔軟的枕頭上。周歲沒能再看到他的臉,只聽到盛明寒性感、粗重的喘息。
1的聲音,好像和0的是不太一樣的。更低沉一點,沒有那麼媚。
但是很性感。
是那種很男人的性感。
怪不得這麼多年,盛明寒的女友粉一直念念不忘,年年最想和他結婚的男明星榜單,盛明寒也都是高居榜首。
結果,他老婆本人現在都睡不到。
周歲眼角被刺激得微紅,他閉上眼睛,想象著盛明寒現在就在他面前。他時常覺得自己像是漂浮的風箏,只能被盛明寒按在身下,隨著床風雨飄搖。
他已經完全淪陷了。
周歲陷在幻想中眼神迷離,直到耳邊聽到盛明寒最后一次沉重的喘息,微微清醒了過來。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他溢出來的滾燙的呼吸。
……
手機還蓋在枕頭上,周歲側身躺在床上,摘掉了耳機,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呼吸著。他聽到盛明寒坐起身,去床頭柜那兒抽了幾張紙,收拾殘局。
周歲便把手抽了回來。
他不想讓盛明寒發現,盛明寒知道了,一定會誘哄他撩撥他,說些很可惜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