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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歲剛下樓,發現外面還挺熱鬧的,幾個穿著厚實羽絨服的影子正在雪地里鏟雪。江繁他們正坐在門廳的沙發座上,身旁站了一堆生活助理,后面是扛著重重機器正在調試的攝影大哥們。
周歲一下來,江繁就看到了,推了推聊得正起勁的宋林書,宋林書連忙收起四仰八叉的坐姿,留出個座位給他。
他原本還有些擔心會被看出自己唇上的痕跡,聊天說笑時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十分忐忑。
然而大家根本沒注意到,也沒人拿這個開他的玩笑,周歲就找了個空檔偷偷摸摸看了眼相機,發現一切如常。
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大概是冬天,腫得快,褪得也快。
沙發不大,大家都擠在一塊兒,盛明寒下來的時候周歲那排已經坐不下人了,他便自覺地坐到了唐逸文的身邊。
周歲余光里偷偷瞥了一眼,大家座位親疏分明,曹銳、宋林書、梁茴和他坐在大沙發上,宋林書和梁茴把他夾在中間,曹銳坐在沙發扶手邊自己玩手機,偶爾插進來聊會兒天。
沈應淳和蘇葉各自坐在單人沙發上,神情都很淡漠,并不怎麼交流。輪到唐逸文他們,就只剩下一個雙人座。
這兩人在外性格都很沉悶,偶爾聊兩句工作的事,大多時間不怎麼交流。
他們的座位離周歲是最遠的,像是被孤立的冰山一角,盛明寒和唐逸文不怎麼聊天,看一會兒手機,又看一會兒他,之后就低下頭專心處理郵件了。
周歲故意沒有正面回視他的目光,怕看了害羞。
但等盛明寒沉浸在工作中了,周歲又忍不住覺得,他被排斥在人群之外的模樣有些可憐。
人啊,就是這樣矛盾。
不一會兒,鄭從容就滿頭大汗地走了進來,這個天他還能弄得滿身汗,看來是真的累了。
周歲站起身,“鄭導,都還好嗎?”
剛才搬行李時工作人員才發現,有一批機器已經開不了機了,無法運轉。
大幾百萬的設備,誰也不知道是路上嗑了碰了導致損壞,還是天氣太寒冷的緣故。鄭導在攝像團隊和后勤組忙了一圈,挨個檢查到現在,才終于有空。
戶外拍攝有意外情況是很正常的,他們都已經見慣不慣了,在這麼冷又艱苦的天氣下拍攝,大家都挺不容易。
“沒什麼大事,有幾臺攝影機出了故障,還在修,現在的勉強湊合用吧。”
他們這次跟拍的人多,再加上預算給得充足,設備更新換代了,數量也多,路上即便有損耗也不怕。
鄭從容唯一擔心的是,本來今天下午的行程是體驗一下馬拉爬犁、再去一下漠河舞廳這些比較有名的地點,逛一逛,明天一早大家前往圣誕村和北極村,當天晚上就在度假村那邊過夜了。
沒想到這兩天氣溫驟降好幾度,冷上加冷凍上結凍,而且看天氣預報,明后天可能還要下大雪,就怕到時候路況不太好走。
“現在大家糾結的就是到時候下大雪,這樣咱們的計劃就停滯了。”
鄭從容和編劇導演小組也吵了好一會兒了,還是拿不定主意,索性過來和嘉賓們一起商量,讓他們來決定。
“你們看是改變計劃,現在先去圣誕村那邊住個兩天,等雪小了再回來;還是說原計劃,等到明天咱們再出發?”
大家面面相覷,一時間都沒說話。
下雪天路上滑,大家都知道,而且,如果按天氣預報那樣,明后天都是大雪天,肯定是現在走比較方便。
但是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他們剛坐了十幾個小時的火車,手都凍得結冰了,這輩子沒受過這種苦,好不容易可以在旅店休息一晚上,結果又要跑來跑去,大家心里肯定都是不樂意的。
而且,到了北極村那邊,條件也不如這里好了,大家都是要睡平房和火炕的,倒不是嫌棄什麼,而是睡不慣。
火炕燒起來灰塵大,而且受熱也不均勻,炕頭熱炕尾涼,要麼是凍得半死,要麼容易上火長泡。
光是想想,就有些畏懼了。
但是看鄭從容的意思,明顯是更希望今天就出發的,所以大家都沒開口。
周歲望了望四周,有些猶豫。
他轉頭看向盛明寒,兩人默契地對視一眼,盛明寒便咳了一聲,所有人就像是向日葵逐日似的,目光都轉向他。
單從《分手之后》這一期注資人的身份來說,盛明寒的說辭就比其他人更有說服力了。
“還是明天再出發吧。”
他說完,大家的眼睛明顯都亮了。
“你也這麼覺得麼?”
鄭從容倒也沒那麼惡劣,他當然知道大家今天都很累了,工作人員也很累,只是他心里還有些猶豫不決。
“我們從漠河站下,剛落地就出發去北極村,回來再從城里繞一圈,這個旅游路線明顯不合常理,就算你剪輯鬼斧神工,故事線和時間線也還是割裂的。
”
就像做菜一樣,要先去買菜洗菜切菜,然后才能下鍋燉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