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的友情,就像是風磨平了砂礫,把記憶和情感一同帶走了。大家保持著默契,互不打擾,也不參與對方未來的人生。
作為朋友,沈應淳是第一個。
他靠著墻上站了不知多久,腿腳都有些微麻發軟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了敲門聲。
輕輕的,沒什麼規律。
篤篤篤的三聲。
不知道為什麼,他直覺是盛明寒。
沒有理由。
他打開門,因為進屋時隨手掛上了防盜鏈,打開的時候稍微有些費勁,只看得到盛明寒穿著一身黑色的大衣,里面是一件深藍色薄款的襯衫,下身是一條復古做舊的牛仔長褲,顯得比例更加頎長、優越。
帥得沒邊。
隔著門縫,盛明寒朝他輕輕挑了挑眉。
“……干什麼。”周歲忍不住笑了笑,把門拉開,“找我有什麼事麼?”
盛明寒趁著他開口的縫隙,從不怎麼大的門框里擠了進去,虛虛地攬著他的腰把周歲帶到門后的墻上,順手關了門。
屋內地暖溫度微熱,周歲外面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襯衫,靠著墻面、脊背能感受到背后有些微涼的溫度。
他忽然想起了上次在換衣間的場景。
那時候的距離沒有這麼近。
但曖昧的氛圍卻很相似。
兩個人面對面靠著,周歲不知道他想干什麼,下意識地抬起頭,正好被盛明寒一把握住了下巴。
周歲唔地一聲,臉頰邊的些許肉被他輕輕夾出了形狀。他不滿地皺起了眉,含糊嘟囔地說:“干什麼……”
盛明寒輕輕哼笑一聲,周歲的皮膚很細膩柔滑,臉上有一層柔軟的細毛,毛絨絨的。他拇指輕輕扣在他臉上,習慣性地摩挲了幾下,就停住了。
“張嘴。”
“啊?”
周歲微微一愣。
盛明寒便重復了一遍,“張嘴。”
有那麼一刻,周歲下意識以為盛明寒是要親他,讓他張開……滾燙的溫度從腳底蹭地升起,把耳朵尖都染成明艷的紅。
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盛明寒還不至于這麼輕浮,應該是他多想了。
他半信半疑地張開唇。
“說,啊。”
“……”周歲也跟著發聲,“啊。”
一顆微酸的水果糖滾進了他的口中。
他吃了一驚,瞳孔微微放大,睜得圓圓的,有點可愛。硬糖的輪廓并不算圓滑,含在舌尖硌著口腔,有種粗糙的磨礪感。
檸檬硬糖遇水后味道漸漸化開,周歲被酸得微微蹙了下眉,很快,酸味過頭,一絲軟綿綿的甜味就從里面泛了出來。
……好吃的。
周歲含著糖,說話不太方便,像咿呀學語的孩子一樣,口齒模糊、膩膩乎乎的,“怎麼突然給我這個?”
看包裝,像是之前裝飾用的道具。
盛明寒不說話,輕輕擰了擰他的臉頰。雖然不痛,但周歲對他逗小孩兒的態度很是不滿,往后躲了躲,把他的手拍開。
盛明寒笑了笑,看得出他很高興。
“獎勵你。”他說,“獎勵你這麼乖。”
周歲聽見前半句還有些納悶,等后半句出來,臉上就有些微熱了。
他從上高中以后就沒被說過乖了。
盛明寒怎麼這麼不害臊啊。
他不自在地往身后靠了靠,就好像再縮一縮就能縮到墻里似的,“你發什麼瘋……”
“你和沈應淳打電話,我聽到了。”
盛明寒說。
周歲猛然抬起頭,眼里帶著驚愕。
他揚了揚下巴,指向屋內攝像機的方向,輕聲說:“鄭從容在錄像室,我有事要找他商量,正好看見你房里的鏡頭。
”
本來他只掃了一眼,沒放在心上。但是就在視線快要移開時,盛明寒忽然瞥見周歲接起了電話。宋林書和江繁剛在一起聊過天,不會這麼快打過來,陸望遠的話,也不太可能,如果有事一般會先報到他這里來。
他直覺打來的是沈應淳。
盛明寒知道這樣不好,但還是把房間里距離周歲最近的攝像畫面放大至全屏,又把音量調到最大,但只能聽到周歲一個人的聲音。
“我以為,你會有自知之明。”
“你怎麼敢跟他比?”
雖然聽不到沈應淳說了些什麼,但他大概也能猜到。之后,盛明寒就關了錄像,順便刪掉了這段的記錄。
盛明寒沒有完全聽完,但周歲已經拿出了他的態度,這樣就足夠了。
周歲聽完:“……”
他倒不是介意盛明寒‘偷聽’自己的談話,在錄制期間藝人本來就是沒什麼隱私的。他比較尷尬的是,這種話自己私下里說說就好,結果還被盛明寒聽見了。他知道就知道了吧,但偏偏還要跑到周歲面前說這些——
啊啊啊!
真的好中二啊!!!
他心里已經刨了三米的坑把自己從頭到腳埋得嚴嚴實實,臉上卻還是風平浪靜的,“你別多想,我只是不希望他之后再沒事找事,把氣氛又搞僵……不是為了你。”
他說得一本正經,盛明寒哦了一聲,也不知道信沒信。就直勾勾地盯著周歲看。
過了一會兒,周歲咳了兩聲,看向手表,“是不是該去準備了?”
下午兩點就要比賽,他們上午休息得早,下午得提前上工,正好還能練一會兒。
“嗯。”
盛明寒往后退了一步,兩人中間重新騰出了約半米的距離。